在紅塵的匆匆過往里,吹過崖顛的風揭開黑夜的濃霧。在皎潔的月光中,焚一爐檀香,輕捻詩文。我的發帶束住了我過往的天真,我的姓氏冠給我的不是高高的榮耀,而是深深的仇恨。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對我說,千一,你的母親是個極盡溫柔的女子,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子。她的一顰一笑能喚醒皚皚白雪下的蒼山,讓寒冷的冬天開滿鮮花。但是你的母親在生下你是就被仇家所殺。千一,自你小時我教你武功,就是要你長大了為你母親報仇。
父親并不愛說話,關于母親,全是我的想象,要如何的美麗,才能讓整個冬天開滿鮮花?
十七歲我背著劍辭別父親,他說,千一,殺了仇家再回來見我。
塵世的街市很是喧鬧繁華,開始我并不習慣,他們看一個妙齡女子背著劍的眼神。但我并不生氣,我的目的不是他們。因此,他們不必因為自己的好奇而付出代價。
已經是黃昏時候了,我背著劍走進一家客棧,的確有些累了。
“小二,給我來一碗雞肉香菇面”。我把劍放在桌上,等著我的晚餐。
門外有些噪雜,“公子,今晚我們就在這歇腳吧。”
“陳陵,你把馬拴好。我先進去”很文雅的聲音,但是當他走進你來時,我否定了自己的判斷,他會武功,而且不低。
男子四處張望,沒有空桌了,只有我這里還有三個空位。撲撲身上的塵土,很有禮貌地走過來。“這位姑娘,在下可以坐在這里嗎?”
“隨你便”我不動聲色的接過小二遞過來的面,大口地往嘴里送。男子很有禮貌的勾四個手指頭,讓小二兒過去,悄悄的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男子的隨從進來了,不出所料,行李之外還有兩把劍,四下張望看定了這張桌子。像他的主人那樣,撲撲身上的泥土,向這邊走來。輕輕的把劍放在旁邊空著的凳子上。小兒的東西也送到了,卻是一壺茶和茶碗,直接放在了我的旁邊。男子很和善的笑看著我。
“謝謝”,我并不猶豫,抓起水壺倒了一碗茶,自顧自的吃喝。
他們的飯菜終于上來了,我原以為要等到天黑去。
我已經把面吃光了,悄悄地觀察主仆二人。菜不多,兩葷兩素,小盤裝的,沒有配湯,多出一壺水。出乎我的預料,沒有酒。公子的衣服是青灰色的,很普通的綢布,仆人的穿著也很簡單,灰布衣衫,沒有配裙。從公子的打扮來看應該是個中產家庭,但是他發冠上的那粒祖母綠的翡翠出賣了他。雖然只有中指指甲那么大,已經足夠了。他肯定是在富貴之家,而且有不錯的武功。
主仆二人吃飽了,我們也很閑暇似的聊開了。或者是很閑暇。
“公子行色匆匆,是要去哪里?”
男子回神,才注意到我一直盯著他。“對不起姑娘,在下疲于趕路,一時走神。在下名叫牧野,牧牛的牧,田野的野。”
“牧牛的牧。”我幾乎笑出聲,瞬間便凝住了,父親要我尋的仇家姓慕,家在京城。“公子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給母親掃墓,下月初是我母親的祭日”
“對不起”我有些歉意,“公子家遠嗎?能不能趕上?”
“不遠,羊城。”
我舒了一口氣,“我叫......歐千一”,父親說行走江湖要注意防備。
“歐姑娘有禮,”牧野的仆人先開了口。
“我記得你叫陳陵。”
“呃?”
“你家公子剛剛在外面喊你時說的。”三人相視而笑。
樓上的老板羅掌柜一臉陰險,“大魚,給我盯緊了”。
“是,掌柜的。”答話的是大魚。
上樓休息時羅掌柜堵在了樓梯口,“這位公子,練家子啊。”
“既然知道,就不要有什么想法了。”牧野輕蔑地看她一眼。
我跟在牧野身后,偷偷的觀察羅掌柜。三十出頭,瘦窕的身材,而且-------她也是練家。那個大魚,功夫不低。他們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沒注意到自己佩劍上的明珠,還有牧野發冠上的翡翠。她是老江湖,怎會注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