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賈靜靜給春江約法三章。第一，公司和店里的法人代表全部換成賈靜靜，并且，春江不得參與公司和店里的一切經營及其他活動，返回賈家寨生活；第二，賈靜靜每月給春江定期發放三千元的工資，超支部分由春江自理；第三，個人私生活互不干涉，每一個人具有相對的獨立人格。否則，離婚。
春江只好望天興嘆。他也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回家沒幾天就讓劉娜給聘請過來管理藥材倉庫。
劉娜的藥材倉庫就在小蓬萊度假村的南北公路對面。春江腿一瘸一拐的把藥材晾曬在倉庫后面的小廣場上，便又提來了一桶水勤快地幫助劉娜去擦“寶馬”轎車。會開車的人當然特別會擦車，春江把劉娜的轎車擦得錚亮，在陽光下錚錚耀眼。他剛剛準備要給關上車門時，他忽然發現了在車后面的座位上，放著一本日記，他不由自主地打開一看，卻原來是田茶的一本日記。
作家中午用了一點兒小酒，覺得格外興奮，他打破了往日的習慣，沒有去午休，他好閑地坐在春江曬藥材的小廣場旁邊正在專心致志地看一個學生畫油畫。
他對學生的選材表示質疑。其實，那一位同學畫的正是小蓬萊度假村旁邊的一間洗漱室。蜿蜒的小山路兩邊開滿了數不清的野花，有紅的、有白的、有花的、有黑色的和黃色的。花兒簇擁著像歐式一樣的用山石壘砌而成的紅瓦房，紅瓦房兩旁生長著兩棵非常茂盛的田茶樹。學生畫得比較認真，也很逼真，只是作家覺得那一塊塊用山上的鵝卵石鋪設的小山路畫得有點兒失真。
作家終于憋不住了，他直接向那位寫生的學生提出來，這鵝卵石路畫得不像，有點兒像一條小河流。
那學生回過頭來看了看作家，便進行了修改。
“費老，你看我在劉娜的車上發現了田茶的一本日記，我知道你創作可能用得著。”春江一瘸一拐地拿著田茶的那本日記跑了過來。
作家把田茶的日記像翻閱文物一樣認真地打開。
《雁飛翔》
早晨起床夢醒來
點點都是淚
怨滿腔
不思量
人生本是一場戲
何必認真
何必又惆悵
望天外
鳥兒歡叫
雁兒飛翔
幾人能識己胸懷
紅葉已染霜
這是田茶失戀的時刻寫的。
《樹枯了……》
樹枯了
就再也冒不出芽
她經受了磨礪
她經受了風雨
她經受了希望破滅又重新燃起的
多少次考驗……
春來了
她要卯足了
儲存多長時間的勁
把樹頭的每一個枝頭染綠
不讓一個芽落伍
那怕耗干了
自己的水分
夏來了
她要盡快地
羽翼豐滿
不怕風吹日曬
不懼暴雨雷劈
那怕再兇惡的
惡劣氣候
她也要
頂天立地
于是
才有了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那怕是萬人中一個極小的家
秋天來了
她應該是結滿了自己的果實
她小心翼翼地呵護著他們
生怕出現什么樣的叵測
然而
再好的呵護
也有意想不到的打擊
是誰生吞了它的一個最最心愛的果實
她痛苦的死去活來
她覺得
在這個世界上
沒有能醫治好它的
靈丹妙藥
于是
她不知道昏死過去多少次
是身邊的小樹結出了新鮮的果實
于是
她又忙碌起來了
好像重又回到了現實
她的樹葉才有了重新的搖曳
她開始了歡樂
她有了幸福的哭泣
有誰知道她的艱辛
有誰知道她的追求
有誰知道她的歷史
然而
生命是短暫的
未來
誰又有多少人知
她有過人生輝煌的時候嗎
她只不過是
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的
吃飯穿衣
普通的比她的樹葉還要普通
然而
誰又能記得起
她樹蓋的面積公尺
冬天來的是早了
還是遲
枯樹已生病
不是大病
只是在她的骨干上
摔斷了一個生病的枝
然而
愈演愈烈喲
枯枝有可能要吞掉
她的整個身驅
她堅強著
她勇敢著
她有著一線的希望
她也要掙扎
然而
即使是
一只神醫的啄木鳥
也救活不了她了
她多想她的那么多的夏
她多想她的那么多的秋
春天難道她就不想嗎
她不知道冬天的寒冷與無情喲
她真的就能變得奄奄一息
她可恨春天的易失
她懷念秋天的果實
夏天她難道就不想嗎
然而
樹老枯枝
這不是你的決定
也不是我的決定
這就是
人生的一瞬息
樹枯了
真的
樹枯了……
這是田茶的媽媽去世后寫的。
《尋》
你渴求著什么
把你的根扎向了你需求的土壤
肥沃嗎
汲取著自己的營養
他的枝苗比你的粗壯
于是
就有了花期和果實
你旁閑在那里
想去豐富你的思想寶庫
便有了自己的追求與探索
不論你向往著什么
日月星辰
潮起潮落
向往著飛翔
帶來了守望
向往著美好
帶來了惆悵
還能覬覦什么呢
貪者無賞
倒不如隨了心愿
順馬游綱……
這是田茶自勵的一首詩。
《秋水》
秋水微感涼
灘邊鷺瘦草黃
風寒起蒼茫
不知鐘聲經長
遙隔千里
常問候
翹首相望
有喜事
讓鴻雁傳書
遇悲傷
直白了講
只一個情字
讓人
訴斷衷腸……
……
作家真的被田茶的文采所折服。大學的路并不是人人都能走得通，考上大學有可能通過深造拿到一個被國家認可的文憑，然后走向通往自己的理想之路。考不上大學，有可能通過自己的刻苦努力，同樣能找到一條自己所求生的道路。其實，文憑是不能代表水平的。依田茶的文學水平和文化素養，作家感覺到田茶的文學修養和造詣特深。田茶不僅僅是一個女性，她胸腔里特有著一個熱血男兒所具有的錚錚鐵骨，她有著非凡的能夠讓人蕩氣回腸的傲氣，田茶本人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潭清澈的湖水平時波瀾不驚，但是，一旦條件成熟，她的內心將會翻江倒海，洶涌澎湃。作家對她肅然起敬，他不由得感嘆到：可惜、可惜呀，自古紅顏多薄命、自古紅顏多薄命啊！
……
賈華回到家里卻不見了尖尖。
家里、辦公室里和教室里，賈華統統找了一個遍，也沒有找到，她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
賈華給尖尖打手機，她已經關了機。
賈華漫無目的的在校園里胡亂轉悠，他忽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小涼亭，賈華便徑直地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尖尖正坐在那里非常無聊地朝人工湖里面扔石子，賈華悄悄地上前一下子抱住了尖尖。尖尖卻面無表情地從賈華的懷里掙脫出來，把身子扭向一邊，她根本就不愿意去答理賈華。這是怎么了？賈華被尖尖弄得云里霧里。
“親愛的，你怎么了？我出發幾天，難道你就不想我嗎？”
“不想！”
“我的好尖尖，你生氣了嗎？”
“……”
“是因為什么呢？請轉過身體讓我看看好嗎？”
“你問誰？你還是先去問問你自己好了！”尖尖哭了。
他們倆僵持了一會兒。
“親愛的尖尖，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你不要生氣了好嗎？”賈華軟綿綿地道歉說。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騙我回老家，我打車去找你，連個人蝦鬼魂都沒見到。”尖尖更加冤屈地劬吃起來。
賈華這才恍然大悟，忙說：“親愛的，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我撒謊不是好孩子。接著，賈華把菡萏去世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給尖尖進行復述了一遍。
“你不是人，家里發生這么大的事情，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拿我不當人看，不尊重我，騙我。”說著，尖尖又劬吃開來。
賈華反復地講明白了，沒結婚的女子如何不能去見死去的人，如果見了行將要死去的人會如何如何不好等等，才算蒙混過關。
最后，尖尖說她等他等得已經有三天沒有吃飯了，要求去學校門口去吃肯德基。
賈華一口答應了尖尖的要求。
肯德基店里非常溫馨，全國連鎖的統一裝備，極其衛生的條件，令人滿意的服務，處處都刻滿了像長滿了略腮胡子的老人頭像，這里是尖尖的最愛。
尖尖用手拿著炸得香噴噴的薯條，蘸著甜醬，一會兒朝賈華的嘴里送一根，一會兒朝自己的嘴里送一根。她像一個孩子，吃得香甜香甜的。
尖尖咂咂地吸了一口飲料，她悄悄地爬在賈華的耳朵是問：“親愛的，你想我了吧？”
賈華咂了咂薯條在嘴里的味道回答；“想，想死了。你知道嗎？人在最困難的時候特別想念他最最親近的人。”
“嗯，我知道。親愛的，晚上我完全屬于你了，讓你一整夜不睡覺可以嗎？你一走，我就天天盼望著吃你的甜棒棒。”尖尖親親地又爬在賈華的耳旁高興地說。
“今天晚上我要讓你把甜棒棒吃得足足的，但是、但是，你可要讓我喝你的蜂蜜喲……”賈華邊說邊用手插進尖尖的咯吱窩里，把個尖尖逗得直哈哈。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