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春江驚魂未定,他從地上連忙爬起來,生氣地大聲罵道:“媽了個逼的,瞎了眼的,你認為你開著一輛破“奔馳”,軋死人就不用償命了啊?!”
“奔馳”車塵埃落定,這時,山貓和賈靜靜一起走下車來。
“我靠!卻原來是你們兩個啊?你們嚇著我了知道吧?以后可、可不允許開、開這樣的玩笑。”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我們的車子開了只有四十邁,你看把你嚇的那個小熊樣。”賈靜靜不屑一顧地說。
接著,山貓從車子里拿出一個小皮夾子,從里面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遞給春江。
春江有點兒不好意思。
“拿著吧?不是捎信說自己缺錢花了嗎?這回兒有錢了,給寨子里的人天天沒事沒白沒黑的使勁賭,聽見了嗎?”賈靜靜使勁諷刺春江。
賈靜靜惡狠狠地望著春江說:“你看你這個賴皮樣,劉娜每一個月發給你多少工資,你當我還沒有數?就像我不知道似的啊?”
春江嬉皮笑臉地說:“不多、不多,僅夠吃喝、僅夠吃喝。”
春江忙又糾正說:“哪能啊,我、我早就改正歸邪了啊,不、不,不打牌了,是改邪歸正了啊!早已經洗手不干了,哼哼,洗手不干了。”
春江用手摸了摸信封足足有一萬多元,接著,他又獻媚地說:“天都怎么晚了,你們倆說什么也得住下呀?要不咱們一起到劉子文的‘羴鱻犇肴肉鋪’,去喝羊雜碎湯好嗎?”
“咸吃蘿卜淡操心,不用你管,你忙你的去吧!”賈靜靜厭煩地說。
“哪能啊,無論如何你還是我的老婆呀,是吧?是我的法定夫人。即使我只享受到了名譽上的成分,但是,其實質內容還是不能改變的,嘻嘻,你說是吧?”春江仍然是嬉皮賴臉。
山貓從后備箱里取出來了一提提、一包包的禮品,然后,把車子的后備箱鎖好。
賈靜靜在前,山貓在后,春江死皮賴臉地跟在他們倆的身后一瘸一拐的一步也不離開。
狗剩娘趕集剛剛回來。
狗剩娘一看見女兒靜靜回來了,高興得老淚縱橫。
“我的好女兒呀,你可回來了,你可把娘想壞了,你這一走得有多長時間沒有回家來啊,你難道就不知道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嘛?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嗎?這一段時間不知道為什么,我可想死我的親閨女兒呀,嗯嗯嗯……”
賈靜靜趕忙去給媽媽拭擦淚水,并用兩手去擁抱媽媽。
春江看了,磣得直撇嘴,他把臉都翹到天上去了。
山貓趕緊從包夾子里,同樣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賈靜靜,讓她給狗剩的娘。
狗剩娘接過來,抽山貓不注意,一下子就遞給了狗剩。
春江瞪大了眼睛望著那一個信封,他估計得有五六萬塊錢,因為山貓遞給狗剩娘的是一個大信封。
不知道什么時候阿黃的第三代孫也過來湊熱鬧,狗剩娘抬起腳,惡狠狠地給了阿黃一下子,并且,指桑罵槐地說道:“沒有用的東西,天天跟著過來又有什么用!不要臉的東西!跟屁蟲,還不趕快滾得遠遠的。”
春江知趣的難堪的灰溜溜地離開了他們。
劉子敬在蓋房子,春紅也在蓋房子。
春紅蓋房子是外地來了一伙民工,說是賈秘書長讓來蓋的,春紅也不知道賈秘書長是一個多大的官。
“三歪”的老婆說:“你管那些干什么。兒子愿意出錢、愿意蓋,你就隨他的便,住新房子有多好啊。”
工程相當的恢弘浩大,在整個大洼風景區數得著,光水泥就拉上了幾卡車。
老村支書鼓不住勁地說:“春紅這是要蓋皇宮呀!”
劉子敬經過作家的一再呼吁,總算給他湊足了翻蓋房子的錢。
寨子里安排了一部分人員給出義務工。令人驚奇的是,在拆遷舊房子時,竟然從劉子敬舊房子的旮旮旯旯里的石頭縫里面,拆遷出七千多塊錢。
“三歪”的老婆說:“哼!都說瞎子窮,連房子旮旮旯旯里面都是藏著掖著的錢,真會哭窮!”
大家問劉子敬,劉子敬也說不出來原因。大家分析,有可能是他平時不吃不喝攢下來的,加之來繪畫的學生、老師和蔣萬山等人的捐助。
“三歪”的老婆說:“死瞎子可會過了,天天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瞎著個小熊眼,你認為你還能活八輩子啊?”
這時,有人大聲喊:“有人拔蘿卜啦、有城里的人來拔“三歪”家的蘿卜啦!……”
“三歪”的老婆跑得比兔子還快。
“你們城里人就是這樣缺德,看見人家的栗子也拾,在山上看見人家的山楂也摘、柿子也撈、蘿卜也拔。不行!一個蘿卜五百元!快,拿出錢來方能過去!”
“三歪”的老婆把兩只腿劈拉著站在那里,她兩手掐著腰,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
原來是馬雯雯、高峰和作家他們幾個人去爬山,路過一個瀑布溝溝旁邊的一塊田地里,高峰說:“這里的蘿卜長得真好,絕對沒有污染。”
作家也附合著說:“山溝溝里種的蘿卜同樣含礦物質中的鍶和硒呀、吃了一定會長壽的……”
話音未落,馬雯雯順勢伸手就拔掉了兩個大紅蘿卜。作家剛要制止,就聽見有人大聲喊叫有人拔蘿卜了。
“趕快把錢交上來,一個蘿卜五百元,兩個蘿卜一千塊錢。交不上錢來誰也不準走!”
“啊呀呀,你這是金蘿卜啊?咋值那么多錢?”作家說著,心里想他天天來采訪,或許,“三歪”的老婆這點兒面子是會給他的。
“三歪”的老婆依然不依不饒地說:“錢?錢?沒有錢說什么都沒有門、沒有用!”
馬雯雯從來也沒有領教過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潑婦,她被“三歪”老婆的吼聲嚇得瑟瑟發抖,她依偎在高峰的懷里。
“行了、行了,這都是咱們請來的藝術學院的教授,你這樣喊叫,人家下一次怎么也不敢來了啊,說不準下一次就帶學生來,就住在您家里去寫生呢?快,別生氣了。”作家說著從身上掏出五十塊錢遞給“三歪”的老婆才算完事。
……
作家問劉子敬:“為什么寨子里的風氣如此差?”
劉子敬把眼睛朝天上泛著白光,劃了整整一個圓圈,才慢條斯理地說:“過去不這樣來,后來出去打工的人多了,就學會了訛人了呢?再者說了‘三歪’的老婆也確實孬種,是上中下三個寨子里出了名的‘黑脆瓜’,比她強的,她翹著腳巴結,比她差的,她恨不得一下子把人踩到泥里去。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唉,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劉子敬的房子蓋的是“明三暗五”(即:正堂屋三間,房子兩頭帶掛耳),房子很氣派,劉子敬千恩萬謝了作家。
賈元貞依然回來的很晚。
他一進門,周燕就聞到了他身上帶有的女人那種特有的高級化妝品的香味迎面撲鼻而來。
賈元貞裝模作樣地要去擁抱周燕,口里還不住地說著親愛的燕,這個世界上我最好的燕。
周燕把身體一閃,躲了過去。
周燕佯裝去衛生間。
真的不知道賈元貞是出于一種什么樣的目的,他安排周燕去省會學習機要秘書,時間一個月。
周燕臨出發之前,悄悄地在臥室和客廳里的暗處安裝上了袖珍攝像頭。
周燕滿意地離開了賈元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