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山貓知道狗剩娘最喜歡喝他們公司生產(chǎn)的山牛蒡茶,這一次他給她整整帶來了七、八提山牛蒡茶,把個狗剩娘喜得直夸獎他長得俊,弄得賈靜靜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挺不自在。
狗剩娘再三挽留賈靜靜和山貓在家里吃飯,他們倆推托說有事情忙而急著要離開。
狗剩娘看看無奈,她讓他們倆等一等,她跑到豆腐坊里去給山貓裝了一大塑料袋山貓最喜歡吃的五香豆腐干。
在下山的路上,賈靜靜幽默地說:“你未來的老丈母娘對待你怎么樣啊?還夠味吧?”
山貓說:“嗯,夠味,比親的還親。”
賈靜靜裝作生氣的樣子說:“你這是說得什么屁話呀。”
由于下山的路大都是S型的彎路,山貓開得很慢,在路過又一個S型的拐彎處,山貓覺得車子的方向盤有點兒沉重,他慢慢地踩住剎車,把車子停靠在路邊,準備下車檢查一下。
山區(qū)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奔馳”車的燈光發(fā)出來一道亮亮的光柱。山貓圍繞著車子轉(zhuǎn)了一個圈,他剛要上車,忽然發(fā)現(xiàn)他乘坐的駕駛室下面的輪胎快要癟了。
賈靜靜忙問:“車子怎么了啊?”
山貓說:“咱們來的時候,四個輪胎氣都是好好的足足的,怎么一下子就跑沒了氣呢?”
山貓懷疑有可能是山路上的石子扎壞了輪胎,他打開了后備箱,找出來千斤頂和備用輪胎。
賈靜靜非常生氣地走下車子,她不斷地打著手機,嘴里不住地罵道:“垃圾、臭垃圾!真不是人養(yǎng)的!”
山貓一邊卸被扎的輪胎,一邊說:“親愛的,請你不要再罵人、再抱怨了好不好啊?這完全是一個意外。”
賈靜靜好像手機一直沒有給對方打通,她笑得哈哈地說:“親愛的,我不是罵你的,我能去罵你嗎?我的大老板。我是罵春江這個臭垃圾,一定是他使得壞,是他扎的轎車輪胎,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他這個垃圾的!”
春江被狗剩娘一頓臭罵,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心里暗暗地罵道:真她媽的狗眼看人低,過去我春江來家,你恨不得趕我叫爹,現(xiàn)在看我不行了,就開始踩我了是吧?你她媽的也太勢利眼了吧?出水才看兩腿泥來,咱們走著瞧,人,沒有被一棍子打死的那一回事兒,我春江一定有那么一天,會東山再起的。
春江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狗剩的家門口,他一摸自己的口袋,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了,今天晚上我春江有錢了,呵呵,我到上山寨子去撈撈筲去(方言:意思是打牌贏一把)。
春江剛剛路過銀線河的橋頭上,他發(fā)現(xiàn)春江的那輛“奔馳”車還停放在那里,一時間,新仇舊恨一齊涌上了春江的心頭,仿佛山貓的奪妻之恨像一團熊熊的火苗,燃燒在春江的胸膛。
春江迅速地跑到存放藥材的倉庫里,他找來了一把縫紉藥材麻袋使用的錐子,朝山貓的“奔馳”車輪胎上猛刺,要不是遇著老村支書,他準備四個輪子都給他放完氣。心里想,我叫你開著車子到處耀武揚威囂張猖狂的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看見人家的車子好了是吧?這東西得花錢買,光摸一摸是摸不出來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在城里不好好的干,眼饞了是吧?”老村支書開始挖苦春江。
春江哼囊哼囊鼻子說:“我不想買,想買這樣的我能買它一百輛。”
老村支書邊走邊回過頭了說:“你就吹唄,反正也不納稅。”
春江怕時間長了被人發(fā)現(xiàn),便隨著老村支書一起離開了銀線河的橋頭,他故意把手機一關(guān),直奔上山寨子打牌而去。
賈靜靜用手機里的電筒給山貓照著,山貓不一會兒就把前面被扎的輪胎給換了下來,但是,他也累了一頭汗,整個脊梁都濕透了。
賈靜靜從背后一下子把山貓攬在懷里。
山貓說:“親愛的,請你松開手好嗎?我的手上臟得很,不然,我會受不了的……”
賈靜靜說:“受不了也得受。”
……
狗剩高興的心情溢于言表。
因為賈華學院的學生來蒙山大洼繪畫實習的考察報告和馬雯雯成都藝術(shù)學院要把大洼當成寫生基地的打算同樣得到了學院的批準。
這樣以來,狗剩就能一下子鷂子翻身,破繭成蝶了。他粗略地算了算,狗剩還上集資借款,還能有一筆可觀的收入。他怎么能不高興呢?
狗剩今天起了一個大早,他聽說賈華和尖尖,馬雯雯和高峰準備給田茶上完墳就要離開大洼(其實,狗剩根本不知道菡萏的骨灰也安葬在這里),所以,他去下山寨子鄉(xiāng)鎮(zhèn)的集市里買了很多的雞和魚。
尖尖問賈華,你們天天狗剩狗剩的叫,他真正的名字不會就叫這個吧?
山寨子這個地方,從來都是真正的名字沒有諢號叫得響亮。最后,賈華告訴尖尖,狗剩有兩個好聽的名字,一個叫賈云頂,還有一個學名是他的一個老師給起的叫賈文光。
尖尖笑得仰面朝天說:“真逗!他原來竟然有這么兩個文縐縐的名字。嗯,好聽。”
狗剩開著一輛小“昌河”車,購買了滿滿的一車子菜,一條鯉魚在筐子里還直蹦。
尖尖看了看狗剩直想笑。她試探地叫了一聲:“賈文光、賈文光……”
狗剩像沒事人一樣的在那里從車子上,不停地搬運東西。
“狗剩……”尖尖試探地叫了一聲。
“嗯。”狗剩停下手中的活,立起身子,怔怔地望著尖尖。
“我想問一問,我讓你給我買的那一個桌子菜花了多少錢?”尖尖看著狗剩臉上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心里直想笑。
“啊呀呀,什么錢不錢的?說不上、說不上。你說你和賈華給我們幫了這么多的忙,我還沒有好好的去感謝你們,說錢?咱們可就遠了啊。”狗剩又開始繼續(xù)干活。
“那可不行,道嬤說,這樣的事情必須自己掏錢,否則,就不靈驗了呢?”尖尖認真地說。
“那、那,那就給我一百塊錢好了。”狗剩說。
“那怎么可以呢?你看看你給買的又是雞又是魚,還有一個大豬頭,還有紙呀、蠟燭和香什么的……”尖尖看了看菜的數(shù)量說。
“放心吧,一百塊錢足足的,我這都是找的熟人購買的,絕對不能多收你的錢。”狗剩勸尖尖說。
尖尖真的信以為真。
月亮掛上了東山,山區(qū)的夜晚靜謐的發(fā)出一點點兒聲響都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天上一個月亮,銀線河里有一個月亮。
劉娜和尖尖攙扶著道嬤大費周章地才來到銀線河小竹林旁邊的那一塊大山石頭上。道嬤這是完全看著過去老劉縣長的面子才幫助尖尖做法事的。
道嬤念念有詞,她先上上香,然后又點上蠟燭。
縷縷清香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深不可測。蠟燭的紅光倒映在銀線河的水面上,微風吹來左右搖曳。
道嬤把那一道符子顫巍巍的從蠟燭上點燃,舉過頭頂,然后大聲地說:“天地開張,立地焚香,我道嬤生于一九一一年辛亥元年,大革命失敗后,我一個女子中學的學生,因為世事離亂,生活所迫,被一響馬用一塊袁大頭贖身,賣身于大洼山溝溝,生兒育女,繁衍生息,一輩子沒有邁出去這山溝溝半步。后來師從一老和尚,學得《周易八卦》,天文地理,略知一二;擺蓍草,推四柱,看陰陽,察風水,不算太精,有時能化險為夷。現(xiàn)已兒孫滿堂,六輩同世。衣食無憂,萬分幸福。兒孫孝順,壽登期頤。耄耋已至,指日可計。我道嬤念過去之深交,老縣長之舊恩,懷后代之多情,最后再一次擔保,保佑尖尖之同學,任督兩脈開竅,血脈貫通,一通百通,夫妻同修共好,百年依依,能生兒育女,承歡膝下。我道嬤從此洗手不干,吃齋念佛,念天地之浩恩,求百神之護佑,驅(qū)萬邪之妖鬼,扶人間之正氣,且且……”
紙燈照天燒,有病者,求得無愧心安,煩惱之心放下,方能得到自己心靈上的慰藉與平息……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