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度城被籠罩在一種詭異的夜色中,一條深巷里那間坐落在盡頭深處的酒吧,卻與這樣的夜色格格不入,門前的橘黃燈光映著破爛的牌匾,上面的字跡已經隱隱看不清楚了,但是酒吧的門開了又關,卻頻頻的有人進進出出。
酒吧里二樓的閣樓上,坐在沙發里的中年男人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然后,他輕輕吐出一口氣來,用老練而低沉的嗓音對坐在對面的一男一女道:“這么多年了,還有人記得我是一個職業雕刻師,真難得?”
“呵!”修長的五指漫不經心的摸了摸挺立的鼻尖,緹奇咧嘴笑道:“沙弗希斯,看來這些年你過得不錯,這間酒吧,有些年頭了吧!”
沙弗希斯將手中的半截香煙狠狠掐滅,隨手扔在了凌亂的茶幾上,他銳利的目光忽冷忽淡,定定的凝視著緹奇,用異常神秘的聲音對他道:“四百多年了,對于我們來說不過是彈指之間。”說完,便在茶幾上東翻西找,也不管屋子里的兩位客人。
緹奇淡淡的看著沙弗希斯并沒有再說話,似乎他在想著該如何和一個多年未見的人交流,而且他不是一個普通的人,據說患有失心瘋。
妙雅并不認得沙弗希斯,站在緹奇的身后,感受著屋子里凌亂而骯臟的垃圾,她心頭一陣作嘔,恨不得立刻離開這里,“沙弗希斯,我們來這里并不是和你談論時間。”妙雅心頭越來越煩躁,緹奇聽著妙雅的抱怨,并沒有出言阻止,只是如初時般淡淡的看著沙弗希斯,他在凌亂的茶幾上不停的找,似乎那件東西被遺忘得很深。
“你就是妙火,緹奇以前跟我提過的火辣女人?”沙弗希斯并沒有抬頭,依然是雙手不停的在茶幾上翻找。
妙雅心中憋得慌,她知道沙弗希斯把她當做了她的姐姐,而那個名字也是妙雅此時的禁忌,她不會忘記了自己是如何殺了自己的姐姐,然后將她吞噬。
“沙弗希斯,我是誰不重要,我們來是為了想知道這個盒子是不是出自你之手。”
妙雅將潘多拉之盒狠狠放在茶幾上,然后面色厭惡的退了好幾步,然而,當沙弗希斯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盒子時,眼中忽然露出敬佩的光芒,“It’sbeautiful,這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贗品之一。”沙弗希斯小心翼翼的捧起潘多拉之盒,炙熱的目光仿似看著天底下最珍貴的珍寶。
妙雅和緹奇相視一眼,兩人都露出一種喜悅的光芒,緹奇微微支起身子,極力壓制著心頭的激動心情,問沙弗希斯,“這是出自你之手?那你什么時候,在哪里見過這個盒子?”
人稱得了失心瘋的沙弗希斯熱衷于奇奇怪怪而且神秘的東西,而潘多拉之盒正是沙弗希斯熱衷的東西之一。
“在哪里呢?”沙弗希斯將盒子小心的放在茶幾上,然后繼續在桌上找著什么東西,“我就知道頭腦里裝多了東西會記不住,讓我想想。”他邊嘀嘀咕咕,邊撿起從茶幾上扔掉的書本雜物,漫無目的的翻看起來。
“沙弗希斯,你別耍花樣,到底你是在哪里見過這樣的東西?”妙雅一刻也不想呆在閣樓上,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會瘋掉,或許也會得上失心瘋。
沙弗希斯微微一愣,用一種玩味的口吻對緹奇道:“是你們在求我,還是我硬拉著你們——”說著,沙弗希斯站起來粗魯的擰著緹奇的胳膊,佯裝著用幾乎懇求的口吻對他道:“求求你,讓我告訴你好不好,我憋在心里好難受,難受啊——”沙弗希斯邊跪下來,邊裝作楚楚可憐的模樣,望著緹奇和妙雅,忽的,他竟低低的笑了起來,眼里充滿了異樣的光芒,“嘖嘖!真有意思,有意思!”
看著忽然失控的沙弗希斯,妙雅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眼中的厭惡感愈發的明顯,這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沙弗希斯——”
“妙雅,你累了就去下面喝幾杯。”緹奇打斷妙雅憤怒的話,妙雅豁然一頓,她看了看緹奇,他的目光帶著幾分認真。
妙雅知道緹奇有自己的辦法,她頭也不回的朝著閣樓下去,高跟鞋踩在木梯上發出嘎吱的響聲。
妙雅走了下去,緹奇才從沙發上站起來,緩緩走到沙弗希斯身邊,跟著他蹲在地上,凝視著他手中那本陳舊的書籍,問道:“告訴我,你在找的東西重要么?”
沙弗希斯先是愣了愣,然后低頭看著手中的書本,用神秘而奇異的音調對緹奇道:“重要,很重要!”
“與潘多拉之盒有關?”
沙弗希斯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用謹慎的目光看了看四周,用幾若蚊蠅的聲音告訴緹奇,“我親眼見過它,高貴、美麗,充滿著未知的神秘,比我見過的所有贗品都要完美無瑕。”
緹奇頭腦里閃過一種難以言表的喜悅,他激動的抓著沙弗希斯的雙肩,凝視他道:“告訴我,你在哪里見過它?”
沙弗希斯目光驟然一變,謹慎的目光充滿了懼意,他一邊反手抓住緹奇的手臂,一邊朝四周膽怯的張望,緊張的聲音斷斷續續,“她不是普通人,長著翅膀,一、二、三、四……”那一刻,沙弗希斯的意識像是被某種外來的因素弄得混亂不堪,他低低數了一陣,沉吟了一陣,而后,終是及其肯定的用一種驚愕而怯弱的聲音對緹奇道:“六對,她有六對翅膀!”
緹奇恍然怔了,沙弗希斯也如同瘋了般掙脫開緹奇的手朝著閣樓上的窗外跳出去,“是薔薇,薔薇!”
緹奇跟著沙弗希斯的身影飛快的奔到窗邊,透過那扇施了結界的窗戶,他看到了一大片薔薇地,如火如荼的映滿了他銀色的雙瞳。
“天使!”
緹奇的身子難以克制的晃了晃,沙弗希斯在薔薇地里跳來跳去,口中嚷著他熟悉而古老的文字,他站了許久,驚愕的眸底漸漸變幻著各種各樣的光芒。
“時間不多了!”
緹奇輕輕的呢喃,遂,拉著妙雅以最快的速度沖出了酒吧。
“嘿嘿!”
緹奇走后,沙弗希斯奇跡般的停止了愚昧的奔跑,他優雅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裳,用戲虐的目光看了看那扇被施了結界的窗戶,冷漠的嘴角微微一揚,低聲道:“神罰終于開始了。”
然而,他靜靜的低下頭,用力撕開自己的衣裳,右手的匕首就這樣狠狠的化開自己的皮囊,鮮血順著那道傷口一汩汩的冒出來,落進了腳下的薔薇地,將那片紅色的薔薇染得越發的刺目。
“喝!”持續的疼痛令他忍不住低喊出聲,蒼白的臉上幾乎因疼痛而扭曲,滿臉的汗珠也順著下巴一滴滴滾到了地上,在強烈的意志力下,沙弗希斯終是用左手將心臟里的東西取了出來。
他難以克制心底激動而興奮的情愫,用狂熱的目光看著手中染滿鮮血的潘多拉之盒,顫抖的低吟:“潘多拉之盒,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你更加完美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