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他們租的房子到期了,房東問他們還租不租。孫小平說是否還等一久,還租半年,家里還有味,需空一久。宋思嬌說,還等什么等,馬上搬。她是一刻都不想呆在這陰暗潮濕的小房子里了,到處污濁臟死了,雖然她也不想搬過去碰見虎子,但一想她整天在店子里,也碰不著虎子,回去了門一關(guān),各過各的,也難碰著。
找個周末,孫小平找了個小貨車,沒有請搬運工,也沒多少東西,現(xiàn)在也沒什么錢了,要省著點。看著小房子里沒什么東西,倆人還是搬了半天才搬完。開到新房樓下的時候,他倆卸下東西,貨車師傅一溜煙就走了。一堆的東西堆在樓下,倆人又一點點往家里搬,完成沒有別人家搬家的熱鬧樣,又是大貨車,又是鞭炮的。東西搬完了,上樓關(guān)門一看,屋里還是空蕩蕩的,還差沙發(fā)、窗調(diào)等,因為沒錢,只是簡裝了下,不像英子家,借錢買房,還借了幾萬裝修。她和孫小平都是務實節(jié)儉不喜歡講場面的人,過日子是自己的事,門一關(guān)誰知道,家里也沒什么人來,除了老家親戚,再說他們也不是天天都來,不像英子家,倆人都是上班的,這同事那同事的,只要有個洗熱澡,曬衣服的寬寬的陽臺就行了,她的要求不多。孫小平說,簡陋吧!宋思嬌說,沒關(guān)系,我們慢慢來,一切都會好的。
大約一月后,晚飯后,英子過來玩,拉她到樓下去散步。這是搬來一起后倆人第一次在一起散步。宋思嬌老是呆在店子里,難得有時間呆在家里,也從不到英子家去玩。英子說,老是看不到你人,搬來這么久了,咱們都沒在一起說過話,你也不到我家去。宋思嬌說,我哪有時間啊!不比你,日子過得悠閑啊!雙休,工資照拿,你家那位呢?英子說,打牌唄,在部隊時就這樣,一天到晚迷在牌桌上。你還是留點心哦!天天在外面,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宋思嬌提醒她。這點我倒放心,他就好點牌,英子自信地說。這傻女人,不知虎子用的什么辦法讓她對他這么自信,宋思嬌又不好點破,也不可能去點破,也許女人真的是糊涂點好。英子又問,宋思成呢?還在這嗎?宋思嬌說,走了,讀完了。想了想又說,你隨便哪個都不能告訴的,聽見沒有,包括你家虎子。英子說,我知道,你這么不相信我,就不告訴我啊!我才沒那么傻,要是虎子知道了,說不定還懷疑我在外面怎么的。宋思嬌聽了心里一震,在心里直埋怨自己怎么那么蠢,無論多好的朋友,這個事應該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雖然虎子看見過他倆,但他知道是誰呢?告訴英子不是不打自招嗎?假如有一天英子說漏了嘴怎么辦?天啊!這樣的蠢事再不能犯了。
在院子里轉(zhuǎn)了幾圈,宋思嬌再也沒怎么和英子說話,倆人各懷心事。她想就這樣結(jié)束了吧,再也不會怎樣,各有各的家,隔著這么遠,收心吧,好好過日子,就當一個朋友吧,這些日子,是真的對不起孫小平了,他在外面拼死拼活的為這個家做,自己還做這種事,該對他好點了,雖然他曾經(jīng)傷害過自己,但那都已經(jīng)是過去了,孩子都這么大了,好好過吧,他現(xiàn)在不是一門心思為這個家嗎?
一年很快就過去了。這一年過年回去的時候,孫小平取了兩萬塊錢,給宋思嬌,讓她帶回去,還給二嫂。宋思嬌說,先放著吧,給家里添點東西,你看家里空空的。孫小平說,沒必要,反正沒誰來,我差別人一分錢都不踏實。宋思嬌想想也好。
英子來找她逛街。到下午回家的時候,她的手上多了兩件外衣,兩雙靴子,花了二千多。宋思嬌說,你發(fā)了,今天買這么多東西。看看自己手上,只是一件打折的衣服,還是咬咬牙在英的慫恿下買的。英子說,唉,跟講哦!我是真沒想到,今年的過年獎居然有這么多,兩三萬,虎子的也是,我一想,該給自己花點了,你知道我們辦公室那些女的,多有錢,一天一套新衣服,要不然,我被她們看不起的。我的娘,獎金都這么多,那幾多工資呢?英子說,工資沒多少,一二千塊錢,但是公積金有一千多,我和虎子的公積金加起來還房貸還有多的,所以留那么多錢干什么,女人啊!對自己好點。宋思嬌想想自己,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怎么她的命這么多好呢?都是鄉(xiāng)下丫頭,她的日子和自己卻天壤之別,死也趕不上了,誰不想對自己好點,要有條件啊!看看孫小平的公積金只有三四百,她們家房貸一月就比英子家多出一千多,孫小平剛在那個學校穩(wěn)定下來,也沒多少錢,自己的錢只夠生活,存點錢全靠孫小平在外面搞點家教,那點錢哪能跟她們比。
杰杰再準備到英子家找她兒子玩的時候,宋思嬌說,不去,他老趕你,不和你玩,你還去。確實有幾次,杰杰回來說,英媽媽家的哥哥不知他玩,老是趕他,她原來還沒在意,只當她家勇子比杰杰大二歲的原因,現(xiàn)在她不知怎么就心里不舒服了。英子再找她逛街,她就推脫說不去,找了幾次,英子后來也就不找她了。那天平平在dianhua里還問她,和英子住這么近,是不是老一起玩啊逛街的。宋思嬌說,我哪有時間和她比啊,她又有錢又有閑,人家是公務員,雙休,我們做孽的命。平平說,你得了吧,比上不足,你比下有余了,你現(xiàn)在不也是省城人了,你家孫小平是研究生,你比誰差,找一個這么聰明的人。聽了平平的話,宋思嬌的心里才好受點。人往往都習慣往前面看,常常忘記自己的最初模樣和初衷,變得越來越不是當初的自己,她也是個俗人,也如此,宋思嬌自嘲地笑自己。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真的是該知足了。孫小平現(xiàn)在勤勞,節(jié)儉,不抽煙,不喝酒,一點不好的嗜好都沒有,踏踏實實地每天工作,多好,這樣的日子應該是越來越好的。宋思嬌安慰自己,再也不要和英子比了,人比人,人的心遠沒有止境,以后一定對孫小平好多照顧點,對現(xiàn)在的生活應充滿感激才對,要不是孫小平,你還不是一個鄉(xiāng)下丫頭。宋思嬌敲自己的腦袋,告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