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地吞一口唾沫說:“你是誰?”
“如果你還記得我在火里推過你一把,救過你的命?!?/p>
江開毫不遲疑的說:“馬上?!?/p>
掛斷電/話看著已經微醉的趙景秀,他拔通鄧西良的電/話,十五分鐘不到鄧西良就掛著淡淡地表情找過來。
江開拍拍他的肩膀說:“景秀今天心情不好,你一定要陪著她,她趕你你都不能離開。”
“放心。”
說實話鄧西良在工作上是好樣的,可是要將趙景秀交給他,他還真是有點不放心,鄧西良太冷淡了,景秀需要的是一個溫暖的人,可是愛情也許就這么奇怪。
趙景秀瞇著眼睛看清是鄧西良,吆喝著趕他走,鄧西良沉默著收走她手中的酒杯,順手整理一下她耳邊的碎發??吹节w景秀安靜地趴到桌子上,江開又拍拍鄧西良的肩離開。
夕陽斜斜地透進蒼白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讓原本就淡薄的光暈更加輕飄。林巧妹繃直身子坐在病床前,床上的病人癡癡地貪戀著那飛快西斜的陽光,也哀嘆歲月流逝的速度。
他消瘦黃白的臉上,眼窩深陷,只有嘴巴透著黑紅色的光。與林巧妹依舊平整光潤的臉相比,他早已失去了當年的風彩,因為瘦又躺在一堆白色里,所以顯得奇特的長。
“你比以前更好看了?!彼穆曇粢采n老乏力,完全沒有了當年的活力。
“皺紋一把了,哪還談得上美,不過是長了一身贅肉?!毖矍疤芍倪@個人現在看完全沒有任何魅力,甚至還有些猙獰,不是因為他病著,而是他的面相本來就不善,甚至有點痞子氣??墒鞘昵傲智擅镁褪菫榱四屈c壞壞的男人氣息背叛了家庭,甚至將鄭想念拋棄在火里,只為與這個男人私奔。
“謝謝你還愿意來看我,你過的還好嗎?”
她突然有點煩燥,語調高揚起來:“好著呢!他從沒說過半個埋怨我的字,女兒也孝順,還招了個能干的女婿,我現在就覺得當年就是個傻瓜。”
“我對不起你,其實他除了看不見,樣樣比我強。因果報應,挨了一刀,卻換來了今天。”
“你老婆待你不薄,治好了病好好過吧!”
“因果報應,她捅我一刀,換來了今天。我這一輩子注定不能做好人,死也不能干干凈凈利利索索的死?!?/p>
“別談死,死算個屁,有本事就活下來,人就只能來這一回,你還做夢想著再來一回?就你,再來也只能是牲口?!?/p>
“我就喜歡你說話這利落勁,我要活,要自私的活,對不住的就等下輩子做牛做馬還吧!”
“甭胡思亂想了,是我自己倒霉,遇上你這個沒指望的,這就是命。也別覺得我是好心來看你,我只是來向那個失敗的我告別,我要做個好媽媽?!?/p>
江開進來的時候,呂圣科躺在床上對著桔色的夕陽,也覺得這就是命。當年他點燃那片干柴時以為自己從此就抱著錢過上嬌兒賢妻繞膝的日子了,哪會想到該死的都沒死,賢妻沒得到,花天酒地一番卻要依仗悍妻度日,更可恨的閻王到家門口了,仍膝下無兒無女。
他們火里都能逃生,我憑什么就得死?這樣想著身上似乎又扳回幾絲力氣。
呂圣科用他渾濁灰暗的眼睛盯著江開,那片桔色的光恰好映在江開身上,如同度了一層金光,讓他原本朝氣蓬勃的臉,更加透亮有神。
呂圣科覺得健康的身體真是好,他躺在這里渾身已經腐臭了,他需要力量站起來,他也要站到那陽光里,醫生說了他還是有希望的,只要有錢,他一輩子都困在這人“錢”字上。
他的手顫巍巍的摸索到枕頭下,江開從他蒼白細長的手中接過一張昏黃模糊的照片,雖然很不清楚,盡管只是個側影,但因為太過熟悉,仍能從輪廓里分辨出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