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自然是無奇不有,喜歡的不喜歡的都得接觸,這是沒有辦法拒絕的事情。如何把不喜歡的變得喜歡,把喜歡的變得只喜歡一個,這才是正經事兒。倘若是少年不識愁滋味亂了方寸,我們權且諒解;可如今是一朝把不住,遺恨終生事,不是不明白,是昏了頭腦,即便是知道前面有虎狼,也要去得到這點兒好處,至于是什么好處就各有各的需求了。
起床的時候,太陽早已滿了庭院。天井完全在太陽的照射之下,僅存些許陰涼地兒。父母該早早的動工了,這個時候該是在蘋果園里。
我已經多少年沒有在這個季節回家了。想想大學畢業之前,總是在這個月份之前的七月和八月待在家里,可以幫著父母摘花椒,賣葡萄,或者在太陽落山之時做好飯菜等待父母歸來。我今天也該可以在夜幕降臨之前把柴草點燃讓炊煙裊裊,如果立于遠處,可以看見白色煙霧迎著晚霞散去……
在濟南下飛機后我曾買了幾條一枝筆和將軍煙。現在剛好一支一枝筆一支將軍的交替抽著,來撫平我混亂的情緒。抽了這么多年,今天卻突然發覺煙未必是個好東西,它能讓人忘掉對習慣的嗜好,卻忘不掉內心的雜亂,只是一吸一呼間可以沒有任何思緒。這并不能解脫,反而是阻擾了思考,我捻動著手里的煙頭,任憑煙氣升起包裹了眼睛,哪怕嗆的有些眼淚,也沒有抬起頭或者把煙頭拿開。戒吧,把煙戒掉,就想忘記一件心事兒一樣。
好吧,戒掉煙,就像忘掉發生的一切一樣!
這個時候找阿華他們估計都沒得影兒。正忙的時候,更何況是收獲的季節,誰能干巴巴的不去管搖錢樹?不過還真無聊。記得讀書時每次假期回來都會跟阿華沿著山路溜達,講著心事,說著趣事,感受著山川秀麗或者季節炎涼……可是,那個時候還小啊,可以不去做家務忙農活,現如今不同了時境。
每個人都有孩提時代,每個人都有玩伴,每個人心里都有永遠存在的東西,所有的這些是不關乎榮華富貴或窮困潦倒的,更不關乎金錢或者權力。多好,那時的心里充滿了純凈。
我獨自走在我和阿華曾走過的山路上,路邊的小草無比青油,叫不出名的山花鮮艷的開著,蟬鳴從不遠處傳來,野生的酸棗開始著色卻早已清甜。我想著阿華給我講過的故事,給我說著喜歡的女人,談著那些曾經的如同歷歷在目的場景,阿華說過,原來生活真的不能完全任著性子,我愛的那些女人不曉得是否幸福,可我愿意同現在的女人過日子,雖然我并不愛她。有些時候,相愛的兩個人未必就合適婚姻。畢竟生活不是靠興趣活著的,因為要肩負的東西太多。我曾經對一個大學師妹說起人不是為自己活著的,她反問我那是為誰活著,我便沒有再和她探討下去,我知道作為兒子和作為女兒的責任是不同的,所盡的孝道也不一樣,這不得不成為我們人生觀差異的主要因素。
回家的時候已然夕陽沉幕,大老遠就看見院子里的炊煙升騰,不時加快了腳步。臨近聞到飯香了才記起今天米粒未進,看來愁緒的確會讓一個人消瘦。家里喂養的小笨狗狂吠幾聲,聽出是我的腳步聲后搖著尾巴出來迎接我,不時湊過來妄圖舔我的鞋以示友好。哎,想想這條狗從我讀高中抱回家至今十三年已過,恍惚間光陰不待,人不妄加皺紋更為何是?
“黑子的右后腿上面長了個大疤,它每天都舔的血淋淋的,合不死了。”母親便往爐灶里添著柴火便叨叨著,“眼瞅著就夠嗆了。”
我蹲下身撫摸著黑子,眼里不禁起了淚花。我已經記不起這是我記憶里的第幾條狗了,可唯獨這條狗的喂養時間長。我總是拿著家里的東西與黑子一起分享,有餃子了會偷偷的扔給它幾個,把園里摘回來的葡萄我一顆它一顆的一起品嘗……看著黑子哀怨的眼神,恐怕它那無法表達和訴說的痛苦更甚吧。
人與狗如此,更何況人與人呢?
人與狗都有舍不得的情愫,人與人之間就真的可以灑脫的連頭都不回,淚都不流么?那些幸福時忘卻的淚水恐怕會在分手后一并流出的吧?我如此反思,卻并沒有扣加到自己身上。畢竟我和方霖還沒有說出分手。
“吃飯了。”父親從屋里喊,“那狗身上都爛一個窟窿了,很臟,別摸它了。”
我的思緒一下子從過去收回,放到了黑子的身上,又進入了現實。洗手,吃飯!
“你剛回來,也沒和我們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但有些話題我們還得跟你拉拉。”父親喝了一小口兒酒,“你老大不小了,這在村里啊,除了確實找不到老婆的,就數你了。且不說什么傳宗接代,就是為了讓我們早些抱上孫子你也得抓抓緊了。你奶奶跟你娘是天天惦記啊。”
“是啊,方霖也大學畢業了,過年的時候說好畢業就結婚的,你們怎么打算的也沒告訴我們,我們也沒催你。”母親說了個半拉話兒。
“你看看跟你一塊兒長大的華子那幾個,孩子都上幼兒園了。”父親不免埋怨起來。
“我知道了。可是,我在外面要顧慮的事情多的多,和方霖之間也不能說如何就如何,需要一個過程和合適的時間啊。”
“什么時間?什么過程?你們年輕人打情罵俏的我不懂,我就知道年齡大了該成家!”父親點上一支我放在桌角的將軍煙。
母親瞪了父親一眼,意思是不讓父親發火。我便也壓了壓脾氣,可不能把這段時間的火氣撒在父母身上。我沒有對父母撒野的資格。
我匆匆吃了幾口飯便過去西屋打開筆記本電腦玩起了CS。呵呵,對我來說,CS和文字是我最好的發泄方式。果然日久手生,這沒玩幾局竟然被匪連續爆頭。算了,連玩CS的心情都沒有了。
看著床頭的半盒煙,拿了拿又放下,說不抽就不抽,堅決不能抽……
還是鉆進被窩想好事兒吧。
這是我學生時代最喜歡的方式,安靜的躺在床上閉著或者睜著眼睛,細想發生過的事情的每一個細節,津津有味。
可我的思緒不可避免的就回到了方霖身上,回到了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身上。
我心里盤算著,如果我繼續待在家里,可能就什么都沒有了,連對方霖的愛恐怕都會在這件利益爭奪的事情中被剝奪。我可以沒有一切,但我絕不能把和方霖的愛情摻雜進工作的事情里。我要干干凈凈的去維護我們的愛情,我要認認真真的去保護和給予,我要拿全部去博得和獲取屬于我的愛。方霖,霖兒,我不能夠讓你一個人獨處,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著是與非,承受著心傷和怨恨。
是的,我要回去,我應該回去,我必須回去。到哈爾濱,去方霖的家里,告訴方霖也告訴紀筱優更告訴方正業,我和方霖的愛情是純潔的是真摯的是用心的。請不要讓我們混淆了視線!還有,我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奪回曾經屬于我的東西,我沒輸,我不會輸,我只是耽擱了些時日讓歹人占了先機。
可是……可是,我該如何去面對方霖,紀筱優,還有方正業?以什么樣的姿態去和他們交談并表明我的態度?我的確是做了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