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張興隆帶著老花鏡看著文件,桌上的電話響了,他隨意的拿起聽筒:“你好。我是張興隆。”
“舅舅,是我呀。”
“水云,有事嗎?”
“你現在有空嗎,能出來一下嗎?”
“你在哪里?”
“在你公司對面的咖啡屋。”
“好,我馬上過來。”
張興隆放下電話,將桌上的文件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門。
謝水云坐在咖啡屋里,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兩只眼睛不停的看著對面宇浩公司的大門。折扇大門對于她謝水云來說是非常非常熟悉的,高傳璽的辦公室在一樓,走轉彎就是,舅舅的辦公室在三樓,樓道最里面的一間辦公室。
謝水云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以前,她從來沒有這樣通過電話把人叫出來的,今天,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是她不愿意與高傳璽有那么一個偶爾的碰面,萬一碰面,說什么好。除了尷尬還是尷尬。人性,最可憐的就是:自己總是夢想著天邊的那一座奇妙的玫瑰園,而不去欣賞今天就開在自己窗口的玫瑰。高傳璽就是這樣的人。
張興隆進來,在謝水云的對面坐了下來。“水云,什么事,非得把我叫出來。”
“我是不想碰到高傳璽。喝什么咖啡?還是奶油咖啡?”
“老口味了,也不愿意改了。”
謝水云對侍應生說:“來杯奶油咖啡。”
“請稍等。”
“說吧,什么事。”
“沒事就不能叫你出來喝杯咖啡啊。”謝水云調皮的說。
“你啊,我還不知道,你就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
“先生,你的奶油咖啡。”侍應生將咖啡短刀了張興隆的面前。
“哦,謝謝。”張興隆打開糖盒,連夾了三塊放糖。
“舅舅,年紀大了,少吃點糖,當心血糖升高。”謝水云阻攔著張興隆多放糖的吃法,“要我說啊,舅舅,你喜歡喝濃咖啡,不如改喝藍山或曼巴咖啡,不放糖的藍山和曼巴,味道很純的。”
“年紀輕輕的,對咖啡倒很有研究啊?”
謝水云笑著說:“人以食為天嗎。”
“行了,別彎彎繞了。是不是為了劉三毛的事啊?”張興隆早已經察覺到了謝水云的動機。
“他現在怎么樣?”
“你問他,我問誰啊,有人要我匯報,可是沒人跟我匯報啊。”張興隆有意逗弄著謝水云說。
“舅舅,你這人怎么這樣啊,對我的事情一點也不關心。”
“你告訴舅舅,說實話,不準撒謊,你是不是愛上劉三毛了。”
謝水云聽舅舅怎么一說,急了。
“舅舅,你胡說什么呀,人家劉三毛是有女朋友的,他們是同屆的校友,人可漂亮了,聰明伶俐,落落大方,不僅身材玲瓏曼妙,而且才華橫溢。”
“那你這樣關心他干什么?”張興隆是明知故問。
“古人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憑什么,你的滴水之恩,要我涌泉相報啊?”
“不跟你說了。舅舅,這頓咖啡我不請了,我的這杯,你也得你掏錢。”謝水云在舅舅面前撒著嬌。
“好,我請,我掏錢,總行吧。我就知道,我們家的水云啊,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張興隆夸贊著說。
“那你快跟我說說,劉三毛最近情況怎么樣?”
謝水云知道劉三毛現在在高傳璽的手下工作,他不知道高傳璽會不會為難他。
“水云啊,說真的,我只是把筆試的題目給了你,我什么也沒做,連跟下屬招呼都沒打過,他能從上百號應聘的人中脫穎而出,全憑了他自己的實力。至于說工作的情況嗎,我也是耳邊過了風,市場部的人對他反應不錯,為人厚道,誠實,肯干,有點不怕吃苦的精神。高傳璽好像也說起過劉三毛,都是贊揚的。”張興隆端起咖啡,喝著。望著謝水云。
等了好半天不見舅舅繼續說下去,謝水云問:“沒了?”
“沒了。”張興隆坦然地說。
“舅舅,我不是讓你多關照他的嗎,怎么就這些啊?”
“那我問你,你準備什么時候把我們的關系告訴劉三毛?”
“不告訴他,盡量瞞著他。”
“為什么啊?”
“這樣對他更好,免得他胡思亂想的,背上包袱,對他不好。”
“所以啊,我怎么能有意去打聽他的情況呢?”
“那你就多生一個耳朵聽著唄。”
“哦,感情是我有良知耳朵不夠,再生一個,那不成了怪物了。”張興隆說逗著。
“舅舅,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好了。別說了。舅舅聽你,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謝水云高興的說:“這咖啡,我請了。舅舅,別忘了在關鍵的時刻說句話,拉一把。”謝水云的心里裝著劉三毛,劉三毛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影響她的生活,所以再而三的叮囑舅舅。
“你啊,你啊……這杯咖啡的代價也太高了吧。”
“呵、呵、呵。不過沒關系,舅舅,你能喝得起。”
只要一閑下來。劉三毛他總要削兩個蘋果,一人一個。“女孩子多吃蘋果對皮膚很好。”彭詩雅喜歡這溫馨浪漫的感覺。但是,她發現劉三毛總是先把兩個蘋果各咬一口,然后再遞給她一個。為此,她納悶了好久。正在這時,劉三毛的手機響了,他跑回房間接電話。
趁他出去接電話的時候,彭詩雅拿過他的蘋果咬了一口,感覺不如自己的脆甜可口。淚水瞬間無聲滑過了她的臉龐。
劉三毛接完電話出來,發現彭詩雅的眼眶紅紅的,“詩雅,你這是怎么啦?”
彭詩雅連忙掩飾說:“沒什么,眼睛進沙子了。”
劉三毛趕緊跑過來,雙手捧著彭詩雅的臉頰說:“來,我幫你看看。”
劉三毛撥開彭詩雅的眼皮,輕輕吹了一口氣,說:“眨眨眼,試試,看看還有沒有。”
彭詩雅眨了眨眼睛,說:“好了。沒事了。剛才誰的電話?”
“單位同事的。”
“我怎么覺得你說話的態度不好。”
“沒有啊。”
“也許你自己沒有意識到,今后不許你這么跟人家說話,尤其是單位的同事之間。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好,我今后注意了就是。”
“我知道你口才好,但是別忘了古人的教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水云姐不是也這么說嗎,到了新的環境,無論是好是壞,都要敏于事而慎于言。現在職場的較量,很多時候并非是你的才華和學識深淺,更重要的你的為人。”
劉三毛雖然說,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但是,也有得理不饒人的年輕人的氣盛,這是彭詩雅最擔心的。
“好了。我今后一定注意了,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還有啊,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謝水云拉了你一把,把你領進了門,后面的路該怎么走,那全靠你自己了。”
“你們兩個人在說什么悄悄話啊?”田光華和郝靖涵進來,田光華問。
“沒什么,是彭詩雅在給我上說教課呢?”
田光華指著彭詩雅說:“就你,給他上政治課?不信,劉三毛給你上差不多呢。”
“好啊,你們兩個大懶鬼,說好了,我們買菜,你們搞衛生的,居然動也沒動。”郝靖涵看看屋里說。
“我剛才接了個電話,一說話,就給忘了。馬上行動。”劉三毛說著就動起手來。
彭詩雅也跟著動起手來。
夜幕再次降臨人間,降臨這座繁華的都市。田光華和劉三毛走到陽臺上,劉三毛雙手撐著欄柵上。他一會兒放目眺望遠處眨巴著眼睛的無數的燈火和星星,一會兒低頭眼底的景致。
“劉三毛,想什么呢?”
“我忽然想到有人說過,一座城市是不是繁華,只要看它的夜生活有多豐富。”
其實,劉三毛的心里一點也不懷疑這座城市的繁華,在他眼里,白天和黑夜的區別,只是天上的太陽和月亮星星的交替變化,地上沒有任何的區別。相反,夜幕下的城市更多出一種讓人撲朔迷離,充滿夢幻的感覺,他有了一種明白和認識,老天爺為什么要把二十四小時區分成白天和黑夜,白天,讓人類為著自己的某種理想,帶著夜里托來的夢境去奔波忙碌,為生存也好,為改善也好,都是為了生活,一天的忙忙碌碌之后,人們需要靜思,需要明天的遐想,于是,老天爺悄悄地把太陽拉回家里,釋放出那些眨巴著好奇眼光的星星,去窺探人們的夜生活,希望這些星星,用他們閃爍的光亮點燃人們的夢幻。當然,人與人不同,有人歡樂,有人憂愁,有人早已是夢入仙境,有人卻還瞪著雙眼,不能入眠,于是,月亮悄悄露出溫暖的笑臉,把它的笑容,輕輕撫在不眠之人的臉上,告訴他,夜深了,該閉上眼睛,去放飛你的夢想了,去憧憬你的明天了。
“行啊,什么時候也學會浪漫起來了。對了,我昨天在網上看到一則新聞,說,一輛公交車靠站后,上來一位身穿臟衣服的農民工,見有空座,等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坐了半個座,但還是引起同車一名‘穿著時髦、年約60歲’的老太太的不滿。老太呵斥民工‘這么臟,就不應坐公交,影響車容,應該自己走回家’。”
“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