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錦緞拂過白玉欄桿,閣樓下,一公子玉冠束發跪于門前,紫色的長袍沾染了不少塵埃,他筆直地跪著,狹長的雙目謙卑地垂視著地面,風將他鬢角的發絲吹亂,他卻沉穩地猶如磐石,分毫未動。
夫人轉身,奮力地將拂過欄桿的長袖抽回,走向了屋內。
濮渠旋即跟上前,抱拳行禮。
“夫人,大少爺已經跪了整整一天了,您就看在他誠心請罪的份上,原諒他吧。”
他有意稱呼莫浩為大少爺,而不是相府門下刀客的主人,意在提醒夫人,他們母子之間的血脈親情,應該被一個未能完成的任務所斬斷。
“原諒他?”夫人抬手扶住額角,冰冷的指尖在滾燙的額頭上揉著圈,眼中卻放出冷冽的光,“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放了那個臭丫頭還殺了南門益,公然奪權,不孝不義,如此逆子早已不把我這個娘放在眼里,還來假惺惺地請什么罪!”
“夫人,此言差矣。大少爺自幼孝順,知道您氣壞了身子,四處求醫不說,更是幾夜都未能合眼,當日之舉雖有不當之處,但實屬情非得已。今日大少爺特來請罪,跪了整整一天,滴水未進,可見他念母心憂……”
“算了吧,別浪費口舌了。你進府這么多年,跟著他一塊兒長大,應該知道我的脾氣,他愿意跪就讓他跪著,愛跪多久跪多久。”夫人語罷,轉過身去,雙目微翕,“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夫人,所放之人對您而言真的就這么重要嗎?您真正的心結應該是……”濮渠冒死違命進諫,也許另一個任務能成為扭轉時局的關鍵,能不能讓夫人與大少爺化干戈為玉帛,就看這一刻了,他愿意為此賭上一回,“應該是蘭暝花妖——墨蘭。”
墨蘭!夫人猛然睜眼,怒目相向,“說,你究竟知道什么?”
“屬下只知主人為了幫夫人解開心結,早已在籌劃如何除掉墨蘭,現在怕是已經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只要夫人下令,屬下愿為主人鞍前馬后,共同完成此事。”
“此事我既已知曉,你就先退下吧。”夫人揮手示意間,神情也跟著緩和了下來,“對了,外面天寒,讓他別再跪著了,他有傷在身未能痊愈,扶他進屋休息,再命人將熱好的雞湯送進少爺的房間,其余之事明日再議。”
“謝夫人體恤。”濮渠行禮退下,終于長松了口氣。
夫人抬手,十指丹蔻鮮紅奪目,好似心中久存的戾氣,“墨蘭,你與我妹妹南宮翟之間的帳,是時候,該好好地清一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