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外公的葬禮,程期期回到學校已是兩周后的事情。
天氣早已回暖,仿佛不曾有過那連綿近十天的細雨一樣。而對于期期來說,她覺得自己做了一場惡夢,可是夢境真實,連心里的難受與疼痛也那么實在,直抵心靈深處。
恍恍惚惚地,所有人約她她都不出去,只說自己很累,想要休息。
其實她豈止是需要休息。她熬了幾個通宵,一直都沒有好好得到休息,身體本已吃不消,更何況前段時間天氣異常寒冷,她已然感冒了。到達學校,緊繃的心弦稍稍放松一些,竟病得更嚴重了。室友熱心的給她吃感冒藥、退燒藥,有時她窩在寢室不去上課,便給她帶飯回來。就這樣過了三四天。
這天下午院里本年級開班會,所以大家都很晚了才回來。
鄭曉冬最先發現程期期的不對勁。她一開完會就跑回來看程期期,甫一進寢室就問程期期好點了沒有,程期期沒有回答她,在被子里嗚嗚不知道在說些什么。鄭曉冬一見這狀況,頓時覺得不對,忙揭開被子,卻看見程期期滿臉通紅,汗水不斷冒出來,眼淚也流過不停,頭發絲黏在臉頰上,嘴唇干裂,卻微張著,口中斷斷續續溢出“外公”。
鄭曉冬一看程期期這狀況,連忙搭手在她額頭,卻是燙得嚇人,眼眶頓時紅了。急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不過還是急忙倒了熱水給程期期擦了把臉。正準備聯系班里的男生送程期期去校醫院,程期期的電話卻在床頭響了起來。
鄭曉冬一看電話,正是唐瑜打來的,忙接了電話。不等唐瑜說話,她急道:“唐瑜嗎?我是程期期的室友,期期發高燒了,這會兒正在寢室,你能過來送她去一下醫院嗎?我背不動她,寢室的人也還沒有回來。”
唐瑜的瞳孔猛然一縮:難怪一整天都沒有回我信息。嘴里吐句卻有條不紊,“好!我馬上過來,你們住九棟幾樓?”
“九棟326!”
??????
如此這般交代一番,唐瑜已走到了九棟樓下,,可看見迎面走來的人,還是愣了一下。對著電話說了一句:“你先用熱水給她敷一下額頭,我一會兒就上來!”
襲一身深藍長裙的女子看著面前的男子,和對面的人一樣已然停了步子:她曾經的男孩已長成了當初自己想要的樣子,別人或許不知,但她卻知道,脫去舊年的一身稚氣,他的沉靜、他的優雅、他的一舉一動,終歸,只有她最了解他。程期期么?呵呵??????很有意思呢!
唐瑜首先開了口:“好久不見!”
女子開口,柔聲細語呢喃般:“確是好久不見了,出去走走?”
“不了,我還有急事!”起步離開,他也不說再見。
女子仰頭,看著天空中流光溢彩的晚霞,聽著樓下樹葉被風吹打的聲音,有片刻的失神。他竟這樣,與她擦肩而過。也罷,遠處還有人在等著她,嘴角一勾,她向遠處的另一個男子走去。
程期期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趟在校醫院里,左手打著點滴。抬目四周尋了一圈,一間病房中兩張相對而設的病床,除了輸液設備外,就只有兩張方椅,門微開著。
當觸及那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時,心口突然躁動不安,咚咚咚地跳動起來。
唐瑜看著程期期愈來愈紅的臉頰,笑意更深了。
“你在找什么?”
“你怎么會在這里?”
兩人異口同聲道。
程期期此刻心里卻是有驚有喜有羞有怒有尷尬等等情緒,一時心中滋味復雜。
恰在這時,門被推開,鄭曉冬從開水房回來了。看見程期期醒來,忙走進來。
“期期,你醒了!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我好多了!曉冬,謝謝你!”
鄭曉冬小手一揮,“不用謝我,是唐瑜送你來的。”說完很曖昧的笑了一笑,還朝著程期期使眼色。
程期期再次看向唐瑜,倒是落落大方的道了謝。唐瑜眸中含笑卻沒有說話。
鄭曉冬看他們兩這個樣子,在一邊急得不知怎么辦才好,直后悔自己沒有晚一點進來。看他們兩個一個看天花板一個看輸液管,只得把這調節氣氛的重任扛了起來。
“期期,醫生說你的燒已經退了,打完點滴就可以回去了。”
“我燒到多少度了?曉冬,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三十九度,嚇死我了。”鄭曉冬一邊說還一邊拍拍胸脯以示擔憂,眼珠子一轉,看向唐瑜,“不過幸好唐瑜打來電話,當了救兵,不然我們怎么寢室那幾個人怎么可能把你背得到這里!”
程期期一聽這話,驚呆了。她迷糊之中感覺到鄭曉冬在叫她,然后又感覺自己的額頭涼涼的,全身卻熱得像火燒一樣,耳邊有著一些人的聲音轉來轉去,卻聽不真切。終于觸到一個涼爽的物體,便不由自主的靠過去,心下安定,于是再無知覺。莫非,那個涼爽的物體便是唐瑜?看一眼那人,還是似笑非笑的眼眸,可自己窘迫的樣子卻仿若印在了他的眸中。
“天吶,不帶這樣的,我的初見,怎么可以這樣就和他見面了,怎么第一次見面是這個樣子的?”程期期在心中吶喊。
“既然你沒事了我就走了。”不等程期期回答,唐瑜說著已經站了起來。
程期期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說才好!看著那雙空濛的眼睛半響,才說:“好的!今天真的謝謝你了!還有前段時間。”
唐瑜笑答:“沒關系,你好好休息!”離開時還不忘把門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