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半的時候,小薇在迷迷糊糊中聽到工人排隊打飯的聲音,她睜開眼看著陌生的宿舍,突然很后悔離開上一份工作。最近她越發像他口中的更年期婦女了,情緒反復無常,上班無所事事,下班漫無目的。從很久以前,她就開始想象兩人分手時的場景、分開后的生活。她在網上說喜歡的時候,有多少真情在,連自己也不確定。那時候流行,在游戲里戀愛、結婚,她自然而然地隨波逐流,或許這樣容易忘記傷心。
多年后的今天,我看著自己在QQ上敲出“我好像喜歡上你了”的字樣,波瀾不驚,慢慢地用鼠標查看昨天的聊天記錄用來想起他口中的沒有回答的問題,恍然大悟:至今尚未謀面,文字聊天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二十四小時。我在那時明白自己對愛情的漠然和褻瀆,但那時我無法預料自己很快將被多么猛烈地回報。
小薇在李雯的抱怨聲中徹底蘇醒,今天的加工廠又停水了,兩人把昨天買的大瓶礦泉水倒進盆里,輪流洗臉,一起餓著肚子穿過沒有拆遷完成的皇城郊區走到公交站,二十分鐘漫長的等待,終于坐上擁擠的公交車,她常常在公交和地鐵里睡著然后醒來,發現車子依然沒有挪動。今天她沒有睡著,一直心里默默彩排今天的戲碼。。。。。。看了一眼手機,八點整,他說:我已經退完票了,下午到BJ。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莫名的興奮,猶豫了一下,還是給男友發了一條短信:家里又安排我相親了,你。。。。。。他問:可以不去嗎?我不知道怎么回,卻發現自己還是流淚了。
在一起的六年里,很多時候,她都想問為什么,最終都沒有問出口。為什么六年來,我從未見過你的朋友?為什么我從未見過你的家人?我們在不同的城市各自生活,每天和不同的人一起吃飯、聊天、逛街,隔三差五通一次話,一兩個月見一次面,我們的距離一直在變化,從420公里到320公里,再到120公里。我會在很多場景里想到你,想到大學舍友,那個當初我很愛的你和那個當年我很討厭的她,然后親身見證愛情的淡忘和友情的理解。在畢業多年后,我體會到小說里的句子“真正可怕的不是分手,是你了解到:雖然沒有你,他的生活依然充滿喜怒哀樂,甚至找不到半點你曾經存在過的痕跡”,終于感受到她的悲傷,學她換了自己的手機鈴聲:這里的空氣很新鮮,這里的小吃很特別,這里的Latte不像水,這里的夜景很有感覺。在一萬英尺的天邊,在有港口VIEW的房間,在討價還價的商店,在凌晨喧鬧的三四點。可是親愛的,你怎么不在我身邊?我們有多少時間能浪費?聲音再甜美,短信再安慰,也不足以應付不能擁抱你的遙遠。我的親愛的,你怎么不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