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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送你一枚軍功章

霍立翔的陰謀

隨著救護(hù)車的警報的終止,趙小貝隨著救護(hù)人員一起下了車,沖進(jìn)了急診室。

昔日里一身戎裝容光煥發(fā)的她已經(jīng)因為哭的太久而憔悴不堪,猩紅的布滿血絲的眼球,浮腫的眼睛,柔順的黑發(fā)已經(jīng)變得凌亂,臉上、手上、衣服上全都是干了的血跡。所過之處都彌漫著一股甜腥味兒。

每個見到她的護(hù)士與醫(yī)生都以為她身上有傷,忙著要給她檢查身體,可其實那全都是葉弋晨的血。

所幸的是,葉弋晨的傷并無什么大礙,只是有點輕微腦震蕩和失血過多而已。簡單的縫合完傷口后,再住一段時間的院觀察幾天,就沒事了。

確定他并無大礙,趙小貝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還好沒事……

被頭上的疼痛席卷全身再次醒來時,葉弋晨明顯感到了一股來自身體上的壓迫感,微微的輕啟雙眸,一片雪白的病房里被潔白的日光燈染成了銀色??帐幨幍姆块g里除了幾張空空如也的病床和靠床的柜子外,什么也沒有。

一向頗為調(diào)皮的趙小貝此刻正乖順的趴在他的右手臂上憨憨的睡著。平日里那雙機靈的眼睛藏到了舒長的睫毛下方,小巧的鼻子,微抿的嘴唇,微微蹙起的眉頭,可見出于擔(dān)心,她睡的并不安穩(wěn)。手背上溫?zé)岬挠|感告訴他那是臉頰上傳來的溫度。

窗外的蟋蟀聲把他的目光引向了窗外,高掛的圓月發(fā)出耀眼溫柔的銀光,透過窗戶灑進(jìn)床腳,寧靜而安祥。偶爾一陣微風(fēng)飄過,窗簾也跟著翩然浮動。

貪婪的深吸一口涼氣,又轉(zhuǎn)眼將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他試著在被窩里輕輕動了動身子,以尋求另一個舒適的位置睡下,又不敢驚動了還在熟睡中的她。

舒服的位置雖已找好,卻不知怎的竟再也睡不著了,就這樣癡癡的看著熟睡中的人,葉弋晨不禁抿嘴一笑。

老天爺,這到底是禍?zhǔn)歉#?/p>

迷糊中感覺到有視線在注視自己的趙小貝顫動著睫毛微微的睜開了緊閉的雙眼,正好與葉弋晨四目相對,剎那間時間宛若凝結(jié),彼此間都忘了移開眼,甚至忘記了打破沉默。

“醒了?!?/p>

嗯——趙小貝機械的點著頭,從他的手臂上爬了起來。

臉頰在摩挲著他的手背時連心跳都漏了幾拍。

“好點了嗎?”她問。

頭頂上醒目的紗布,提醒著她下午發(fā)生的一切。

“嗯。”

“我給你買了點粥,你喝點,應(yīng)該還是溫的?!彼o張的站起來,又慌忙的將保溫桶的粥盛出來,遞給他,“還沒冷,溫度剛好,吃點吧。”

看了看趙小貝端在手里的碗,又看了看自己被打著吊針的左手和已經(jīng)被趙小貝睡的沒有知覺的右手,盡管已經(jīng)饑腸轆轆也還是苦笑道,“等會吧。”

“等會兒就涼了,再說了這都半夜了難道你不餓嗎?”

“現(xiàn)在不太方便。”

“你又不是左撇子有什么不方便的?!?/p>

此話一出,趙小貝這才意識到他雖然不是左撇子,右手被她當(dāng)了幾個小時的枕頭,要能動就不科學(xué)了。

“不好意思啊,未經(jīng)允許就把你的手借來當(dāng)枕頭了?!彼傅某铝送律囝^,“既然你不方便,不如我喂你好了?!?/p>

也沒經(jīng)他同意,端著手中的碗,便順勢坐到了床沿邊,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著熬得濃稠的粥,在葉弋晨的驚愕中送到了他的嘴邊。

葉弋晨哪里受過這般待遇,驚得直往后縮。

“怎么了?”

“沒有?!?/p>

搖了搖頭,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葉弋晨第一次在趙小貝面前露出了吃癟的表情。知道繼續(xù)僵持下去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張開嘴就大口大口吃起來了。

這時趙樹成的突然而入,驚得好不容易平復(fù)心情的葉弋晨一陣猛咳,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額……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壁w樹成問,用一股意味深長的眼神在因為他的突然到訪滿臉疑惑的趙小貝和床上因為緊張而嗆得滿臉通紅的葉弋晨身上來回轉(zhuǎn)動。

“你們繼續(xù),當(dāng)我不存在就是了?!彼S意的擺了擺手,自顧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嘴角泛起了絲絲笑意。

趙小貝只朝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沒說話。

反倒是葉弋晨在看到趙樹成的那一刻就忙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跟他打招呼,趙小貝扶都扶不住。

“好好躺著,亂動什么?!?/p>

“我……”

葉弋晨有些為難,半撐著的身子不知該如何是好。被趙小貝強勢的按回了被子里。

“你啊,就好好躺著吧?!?/p>

“到醫(yī)院有點事,聽說你受傷了,順道來看看。頭上的傷好點了嗎?身體上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除了頭上有點疼,其他的還好?!?/p>

“恐怕不止吧,你那胳膊這么快就不麻了?”趙樹成玩味兒的問著,眼睛時不時的朝趙小貝瞄去。一副別想瞞我,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直到收到她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和看到她緋紅的臉頰,才轉(zhuǎn)而望向葉弋晨呵呵的笑。

原來首長還有這么一面?

葉弋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看趙小貝,從趙樹成出現(xiàn)到她的反應(yīng),不難看出兩人認(rèn)識,而且關(guān)系匪淺,再想到兩人的姓氏。葉弋晨不由開始心生疑竇,難道是親戚?

“小貝,到樓下的24小時連鎖店里幫我買包煙吧,煙沒了?!壁w樹成摸了摸口袋,自然的吩咐著。

“這是醫(yī)院,抽什么煙啊?!?/p>

“哎呀,快去?!?/p>

“那你等我回來了再走。”

“好,快去吧?!?/p>

望著被趙小貝合上的房門,確定她已經(jīng)離開了,趙樹成才扭頭對葉弋晨笑了笑。

“首長有什么事就直說吧。”早已看穿一切的葉弋晨直言不諱的說。

趙樹成倒是不急,剛才在門外看到那一幕心下便一切都明了了。果然不出他所料,縱他葉弋晨多么陰冷,她趙小貝多么不諳世事,也還是沒能躲過彼此的宿劫。日久生情這四個字又有幾人能輕易逃脫的。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他倒樂于加點火候,助點波瀾。

“這小丫頭長得不錯,就是脾氣差了點。”趙樹成望著門外,有些惋惜的說。

原本還在心里嘀咕趙樹成會跟他說什么的葉弋晨,等了半天等到這么一句話,心里頓時覺得好笑,原來都是自己多想了,“還好,比一般人的脾氣好多了。”

“是嗎?那為什么對我這么兇?!壁w樹成故意裝出一副不解的樣子,驚詫的問。

“你不知道,我剛來的時候你沒醒,小丫頭可兇了,死活不讓我進(jìn)來看你,跟老母雞護(hù)雛似得,看都不讓我看一眼?!?/p>

“呵呵……她還小,不懂事,您別介意。”

“我有什么可介意的,就感覺小丫頭挺有意思。你說我到哪兒去身邊的人不是畢恭畢敬的,就她和別人不一樣?!壁w樹成繪聲繪色的說著,眼里的笑意更濃了。激動之余,還不忘欣賞葉弋晨那笑的尷尬的俊臉。喜歡她,就招了吧!

趙樹成倒是得意了,葉弋晨的心里卻泛起了嘀咕,難道參謀長看上趙小貝了不成?不至于啊,這才第一次見面。可若真是這樣,似乎也是一件好事,郎才女貌,也算絕配。

想到這,葉弋晨的心里不由一陣抽搐,甚是難受。只得一言不發(fā),對著趙樹成努力的擠出一個淺笑。

眼看魚兒快要上鉤,趙樹成的心里甚是得意,接著問,“既然你們是同事,我就順道向你打探幾個消息?!?/p>

“參謀長請說。”

“她有對象沒?”

“這個……”葉弋晨有些為難的開口,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到底是回答有還是沒有,那個神秘的霍立翔到底是她對象還是朋友,她從未提過。如果說沒有,萬一他就是呢,如果說有,萬一那個人又不是呢。

“怎么了?很難回答嗎?”

“沒有,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

“那她說沒說過有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比~弋晨木訥的搖頭,似乎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趙小貝和趙樹成步入婚姻殿堂的場景了。

“那你知道她有什么愛好沒?”趙樹成依舊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在心里為自己的演技滿意的打著分。

看來將來要是軍營里混不下去了,我還能往娛樂圈試試。

“看書吧。”葉弋晨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她平時還挺喜歡跟戰(zhàn)士們一起打籃球,打羽毛球什么的,感覺性格上有時候有點像男孩子。”

“這樣啊,你還別說,我還蠻喜歡這種性格的女孩子的?!?/p>

趙樹成的話一出口,葉弋晨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不自然。

雖然開始就猜到了趙樹成的想法,他還是會覺得有點突然。

“那你覺得我追她的話成功率有多少?以你對我們倆的了解。”

“???”趙樹成的話如五雷轟頂般劈到了他的頭上,一時間連反應(yīng)都來不及。

他們在一起?合適嗎?他不知道,也許是合適的吧。葉弋晨暗想,心里泛起一絲酸意。

“啊什么?”

“沒有,參謀長出馬,一定馬到成功。”葉弋晨笑的極其不自然的說,開始找機會轉(zhuǎn)移話題,“參謀長剛才說有事來醫(yī)院,是哪兒不舒服嗎?”

“你喜歡那丫頭吧?!壁w樹成胸有成竹的說。投給他一個我什么都知道你別想瞞我的眼神。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葉弋晨那原本表情就不多的臉,變得更加僵硬起來,堪比木頭君。他一直自認(rèn)為自己偽裝的很好,即便是相識多年的好友姜華也只是覺得他跟她合適,認(rèn)為她能幫他打開心扉,卻從不知其實他的心早就被她撞開了。過年時,得知趙小貝考研,姜華特意提出要給他們做媒,最后因為自己的退縮不了了之。為此姜華還一度為他感到惋惜,竟不想今日和昔日首長的一陣剪短的閑聊就全都暴露了。

要說人家是首長呢,一眼就看穿了一切。

剛欲辯解,趙樹成的話又再次響了起來,“喜歡就喜歡嘛,大老爺們的害怕追個姑娘不成。”

“參謀長…我……”

“你什么你,看你這出息,怎么,有本事替人家擋杯子沒膽量追啊?”

“咱們可說好了,你要不追的話到時候可別后悔啊。”

以為趙樹成是說他要不追,他就追了,葉弋晨便沒在多說,只是呵呵的笑笑,沒說話。

他相信,比起自己,趙樹成更能給她幸福。

每次只要一想到當(dāng)年青瑤離去時自己的無能,葉弋晨就覺得懊悔,要是自己也是個什么富二代、官二代,那昂貴的醫(yī)藥費對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也不必到最后陰陽相隔,從此不復(fù)相見。若她還在世,現(xiàn)在的他們興許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想那么多干嘛,放心吧,小貝不會是第二個青瑤的?!壁w樹成抬手看了看表,接著說,“弋晨,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參謀長您請說?!?/p>

一聽趙樹成有事要自己辦,葉弋晨馬上來了精神,專注的看著他的側(cè)臉,在想到那件事可能是幫他追趙小貝的時候,又有些忐忑起來。

“放心吧,我還沒變態(tài)到要打自己妹妹主意的地步?!?/p>

滿意的看著葉弋晨因為震驚而瞪大的眼睛,他接著說,“我和小貝是堂兄妹,她是我們家唯一的姑娘。意外吧?呵呵……那丫頭當(dāng)年自己瞞著家里人報的軍校,所以她的檔案在那時候就被爺爺抹了?!?/p>

拍了拍褲腿,從褲兜里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上深吸一口后,他又笑著說,“別用這詫異的眼神看著我,放心吧,離這最近的24小時營業(yè)超市來回也要半個小時,而且還不一定有我要吃的煙,小貝知道我刁,不買到不會回來的。”

一聽這,葉弋晨不覺嘴角一抽,這是親哥哥嗎?

不愧是參謀長,還是這么腹黑!

“看的出來,她喜歡你。知道你們兩情投意合,我也算放心了。”

說完,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圈濃密的煙霧,“前段時間小貝休假回家……”

……

將趙小貝回家后與霍立翔從相識到訂婚的始末緣由講清楚后,趙樹成長嘆了一口氣,頓了頓,自嘲的笑了笑,“現(xiàn)在想來還是小貝太單純,涉世未深才會這樣。借著跟我同路,她也就提前回了連隊。之后,便一直和姓霍那小子長期保持著信件聯(lián)系?!?/p>

“原來那個神秘來信人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葉弋晨這樣想著,心里一陣堵。

“知道那個砸傷你的人是誰嗎?”

葉弋晨老實的搖頭。

“鄧佳佳,霍立翔大二那年軍訓(xùn)時的學(xué)生,相識一年后相愛。姓霍那小子去年休假回家后騙她說小貝借著家里曾經(jīng)接濟過霍家要他入贅,逼他跟她結(jié)婚。所以他要鄧佳佳跟他假裝分手,等爺爺動用關(guān)系把他調(diào)回了內(nèi)地,他就找機會和小貝解除婚約,和她在一起。在這期間,他們有了個孩子。不過因為爺爺一直不肯答應(yīng)調(diào)他回內(nèi)地,他就沒能回到鄧佳佳身邊。可能是鄧佳佳害怕那小子始亂終棄,所以才會走極端到小貝單位來大鬧一通?;袅⑾枳詮幕氐絾挝缓缶鸵恢币在w家孫女婿的身份自居,到處打點,送禮請客,想調(diào)回內(nèi)地。”

聽了趙樹成的話,葉弋晨的腦子里首先想的不是趙小貝的身份,反而是覺得趙小貝被騙了,直覺告訴他霍立翔的一切都是陰謀。

因為她的家庭背景太誘人了嗎?

他突然好想狂揍霍立翔一頓。

“爺爺既已退休,昔日的老部下也都是在的,還有那些曾經(jīng)一起上過戰(zhàn)場的老戰(zhàn)友的舊部下們,這種事自然是要打電話來求證的。他老人家一直沒說只是不想小貝傷心,現(xiàn)在鄧佳佳這么一鬧,自然不能瞞她。我想此刻的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通過電話都知道了。說了這么多,其實只有一件事想麻煩你,小貝這丫頭從小脾氣就犟,還有點清高,雖說她對霍立翔只是出于好心,被騙心里也肯定不好受,她又愛逞強,希望你能幫我們照顧好她?!?/p>

“參謀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wù)?!?/p>

“呵呵,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壁w樹成說著隨手拿起桌上的帽子站了起來,“既然目標(biāo)已經(jīng)鎖定,就趕快進(jìn)入戰(zhàn)備狀態(tài),爭取一舉拿下,貽誤戰(zhàn)機可不是良計。我可是等著你叫我大哥的那一天呢!”

滿意的看著葉弋晨不自然的臉,戴上帽子,趙樹成就離開了。

趙樹成一走,整個病房又安靜了下來,窗外的月亮依舊,葉弋晨的心情卻變了。

這么晚了,一個人走在街上會不會冷?我又該以什么身份去安慰她?或許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說才是好的吧……

心里正想著,趙小貝就已經(jīng)推門而入了,臉上掛著不自然的淺笑。

“參謀長剛有事走了。”

“嗯,我知道,剛在樓下遇到他了?!彼龖袘械恼f,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已經(jīng)知道了嗎?

“那個……”

“你……”

幾乎是同一時間,各懷心事的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開了口,又都閉上了嘴。

“你先說。”

“你先說吧?!?/p>

“也沒什么?!?/p>

“我也沒什么?!?/p>

就這樣,兩人一齊陷入了沉默,各自懷著各自的心事,直到第二天趙小貝回單位之前兩人都沒再說過話。

“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p>

“嗯嗯,別想那么多,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好?!比~弋晨叮囑著,生怕她一不小心又跟上次一樣氣生病了。

“放心吧,我知道?!睜繌姷男π?,轉(zhuǎn)身就要出門。

“小貝!”在她就要把門合上的時候,葉弋晨突然喊住了她,然后認(rèn)真的說,“你還有我!”

糾結(jié)了半天終于說出了口,倒發(fā)現(xiàn)其實要說出來也不難,沒有想象中的難以啟齒和尷尬,反而一身輕松,放佛卸下了肩頭的千斤重?fù)?dān)。盡管不知道這句話中的意思她能懂多少,至少他說了,這就算進(jìn)步。

對著病床上的他笑了笑,趙小貝什么也沒說便離開了。

柏悠然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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