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茶館出來了。
沒有可以歸屬的目的地了。漫無目的地行走,真想就這么一直地走下去,到海角天涯的地方。
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慢慢地思考。我把從那封信開始的所有的一切都攤開來,擺在腦袋里。如果可以,我希望擁有一支叫聯(lián)系的筆把這一切都連到一起。
當我想畫線條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筆沒油了。我半天都不會知道他們和我的關系。
復雜,深沉的關系。
一直在閑逛,縱然知道家就在那里,我也不想跨進去。抬頭望了一眼夜晚漆黑的天空,卻悲催地看到了月亮。
即使殘月如鉤,帶了些缺憾,可我感覺還是那么的無比厭惡。
我坐在小區(qū)的長椅上。
黑夜媽媽擁抱了我,把我裹進她厚厚的黑棉襖之中。
我呼吸著黑棉襖散發(fā)出來的氣息,是發(fā)霉的變質的腐朽的帶有乳酸味兒的,可我卻近乎貪婪地不斷地吸取,企圖充斥我整個內心世界。
想做一個在黑夜里行走的影子,那將是錦衣夜行的樂趣。
不知靜寞地坐了多久,是否可以凝結成黑夜里一束永恒存在的剪影······
“承歡,你在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你的手機呢?”
是旭軒,他在對我吼!
那是關心。
我可不可以再放縱一次,我在心里說。
可是我的嘴角卻告訴我,眼淚里真的有鹽分。
我一直很好奇,人們常說的眼淚往肚子里吞是什么樣子,至少我不會。它什么時候流出來的我都不知道。
“承歡,怎么哭了?大家找你都好焦急,幸好我一出門就看見了你?!闭f完,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便拉著我的手往家里走。
我拼命地甩開。
在他和她還沒有在一起時,他就說:“承歡,我有喜歡的人了,以后手牽手會讓別人誤會。”而現(xiàn)在,就這么在一起了,牽我的手又有何意義?
“承歡,你今天怎么了?算了,回家在說吧!你爸媽還在我家呢!”
我跟著他,一前一后地踏著樓梯,叮叮咚咚,沒有情緒。
我在父母面前露了一下臉,就鎖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夜晚,對父母而言,是莫名其妙和狂亂不安的;這一整天,對我而言,是不愿意度過的。
或許是累了吧。
心累的時候,睡眠成了唯一。
我就這么地睡著了。我想串連起來的事情還沒鋪列開來,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我渾然不知。錯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熟悉的空間里,還有那涼席上微濕的一塊,我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因為活著,所以無法忘卻。
父母都在家,一人做飯,一人看電視。
父母這一代人,半數(shù)還是媒妁之言促成的婚姻,相親熟識,相伴一生。
他們這一代人的情感,如同白開水般的溫和,入口不燙不涼。
只是在那喜帕掀開來的一瞬,便是扶持一生的開端。
很久以前,母親的朋友王阿姨來到家里閑聊。我無意中聽到母親說,“我現(xiàn)在和孩子他爸就是一種親人?!蹦菚r候,聽到這句話,我就記進了心里,也在為母親默哀,一個人引以為傲的愛情到最后淪落到親情的地步,是不是很無奈?
但是,現(xiàn)在,我感覺這是一種幸福。
年齡越大,越覺得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渴望追求一段屬于我的轟轟烈烈的感情,到最后卻成了我一人的獨角戲。
舞臺已經落幕了,我還在留戀著它的味道。
我真傻。
我真傻。
我一直像祥林嫂一樣的不斷地重復著,除了這樣,我別無他法。
直到暑期結束前一天,我還是沒有和旭軒的攤牌。
我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已經把一切都想的清清楚楚,徹徹底底,明明白白了。
誰比誰會裝,誰比誰更偽?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撥開云煙見天日,那我也當蒙在鼓里好了。
因為,我現(xiàn)在誰也不信,只信我自己。
在最后的幾天,旭軒和我相處的相當融洽,這是17年從來都沒有過的現(xiàn)象。他和我談計劃,談理想,談未來,談愛情,談人生,談我們之間。
還有,周蘇打過電話,卻沒有要求見面。他還沒說計劃,我也沒提。
日子似乎回復到平靜。
如果生命是一部電影,我希望這段時光是永遠都不會被剪掉的那一幀;如果生命是一條長河,我希望這段時光是永遠都不會被污染的那一灘;如果生命是一箱紅酒,我希望這段時光是用永遠都不會被打開的那一瓶。
我要記住這段干凈的時光,這將是我澀澀青春最好的見證。
明天就要開學了,我們都高二了。
也許狂風暴雨就要來了,也許微風拂面也說不定,也許霸王別姬也不錯······也許,也許······
明天的事情誰能知曉?只有降臨了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