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蘇媚兒還呆在XZ。
我們呼吸著這兒干凈的空氣,吹拂著這兒干凈的微風(fēng),看著這兒干凈的人和事,感覺整個世界都純粹了。
我每天閑下來的時候就去書寫我的過去,蘇媚兒總是在我寫完的時候過來看一下。這似乎成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無言的默契。
白天,靜走在XZ的道路上,看虔誠的藏民們在游走,看精明的商人們在穿梭。
晚上,在旅館的房間里,點(diǎn)燃一支煙,看著那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燈火在黑夜之中忽閃忽現(xiàn)。
我現(xiàn)在的生活就是這樣。
安靜,詭異,沒有任何人的入侵和打擾。
我想在XZ找份工作,真的有種想在這邊扎根的沖動。
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我需要回去了。是因?yàn)?,我打開了一個多月都未曾碰的手機(jī)。
我給它充上電,然后開機(jī)。
我長時間按著那個開機(jī)鍵,等待著屏幕亮起的那一刻。被壓在箱底那么久,突然拿出來,有一種與周圍不協(xié)調(diào)的味道。
任何人,任何物,都需要陽光的普照,都需要呼吸呼吸氧氣,這樣子他才會嘗到生命的味道。
“滴滴——滴滴——”的聲音不斷響起,無數(shù)條短信進(jìn)來。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手機(jī)總會限制收到短信的條數(shù)。
我打開了最后面的一條。
時間顯示為2010年3月18號。而今天,已經(jīng)3月28號了。過了十天的時間。這條信息來自爸爸。
——承歡,還不回家嗎?爸爸媽媽想你了。如果還不想回家的話,一個人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
看一條刪一條,幾乎半數(shù)都是爸爸叫我快回去的信息,說想我了,放不下心,后悔當(dāng)初就這么答應(yīng)讓我出來了,現(xiàn)在找不到人了。
終于,在那茫茫一片“爸爸”的字樣中,我看到了一串?dāng)?shù)字。
我有那么一刻都忘記了呼吸。那時候,我的雙眼一定是無光的,直直地盯著手機(jī)屏幕,不知道接下來一步需要干嘛。
我想我到死都會記得那一串號碼。
那個毀掉了我們美好青春的女人,那個讓我們生活支離破碎的女人,讓旭軒付出生命卻還戀戀不忘的女人,讓我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shí)依舊活在痛苦里的女人。
王璽若。
我恨透了她。
我看了一下時間,是我離開那傷心之城后的一個星期。也是旭軒入土為安后的第一個星期。
我在猶豫是直接刪除,還是打開。
我不知道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她還有什么立場和我講話,我們還能發(fā)生什么交集。
有時候身體上的反應(yīng)總比意識上來的快。我右手的拇指已經(jīng)按下了打開鍵。
密密麻麻的字布滿了小小的屏幕。
——許承歡,我是王璽若。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這也不是我愿意看見的。我的千言萬語只能化作一聲對不起。我去找過你,你父母說你不在,一個人出去旅行了。我會一直呆在國內(nèi)直到你回來。還有,你媽媽最近身體不太好。希望你能夠早日回家。
她唯一給我的一個比較重要的信息就是媽媽生病了。難怪爸爸一直發(fā)信息叫趕快回家。
眼淚滑到嘴角,不帶任何猶豫和做作。
回想自己走過的20年青蔥歲月,到頭來,最愛自己的人還是父母。
爸爸發(fā)了那么多條短信,滿滿洋溢的都是對我的關(guān)心和理解,還有思念,絲毫未提及媽媽和自己的身體狀況。
突然之間我有了一種害怕失去的感覺。
這些年一直跟著自己的心在走著人生的小路,有時任性,有時孤僻,有時甘愿承受,卻完全忽略了父母的感受。
對自己越好的人,傷害的越深。
是時候回家了,那里才有我最關(guān)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