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媽媽的只有哭聲。
媽媽拉著阿姨到商場前面的休息椅上就座,安慰著她。“艾平,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憋在心里難受啊?”
阿姨小啜了一會后,斷斷續(xù)續(xù)地和媽媽道出了原因。
自從她和叔叔搬到這邊后,他們都閉口不提旭軒的事情,就當他是出遠門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
來這兒落腳后,相識了一些朋友。他們都不知道旭軒逝世這件事情,奈何大家都是同齡人,總是在無意間問道對方兒女的情況。有時候,幾個朋友相約出來逛街,大家都會為家中兒女置備一些衣物,每每這時,阿姨就難以釋懷。她只能裝作充耳不聞,不能露出一點點的端倪,只怕別人知曉自己的兒子已經不在了。
“那你怎么就不直接承認了呢?旭軒的死又不是你的錯,你一直還在幻想著他是存在的,什么時候才能認清這事實?”媽媽一針見血地指出癥結所在,殊不知這讓艾平阿姨變得更加激動。
“怎么就不是我的錯,他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要是我阻止了他和那女孩的交往,我的兒子是不是還會好好地活著?我明明知道那個女孩是那個女人的女兒,我還任由著他自己做選擇,我怎么能這么地天真,以為那女孩是真心的,卻忘了她有這樣一個媽媽啊!”
昨天的開懷大笑都只是假象。
人們就是喜歡偽裝自己,把傷口永遠藏在黑暗的角落,終日見不到陽光,卻不知潮濕昏暗的角落只會讓傷口潰爛的更快。
我呢?我也算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吧!相對于阿姨的逃避與遮掩,我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只會逃到另一個城市,美其名曰說是旅行散心,實際上是想默默舔舐著傷口。只是沒想到遇到了蘇念妤,我矗立已久的心防在她面前有了些瓦解,也開始認真地去思考這個世界,張望這個人間,學著她用積極樂觀的態(tài)度面對人生,面對生活。
媽媽又說了幾句“狠話”,以一個冷靜的旁觀者的態(tài)度來看待這件事情,也算是給阿姨最誠懇的建議,希望她不要還沉浸在過去的悲慟中,試著放下來,走出去。在我和媽媽的共同勸慰下,阿姨總算被我們說動,止住了哭聲。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都沒有初見面時來的開心。雖然還是每日聊聊沒有在一起的日子,但終究缺了點什么,反倒是越來越拘謹了,似乎我們的到來,提醒了艾平阿姨和任叔叔他們夫妻倆旭軒已死的事實。
于是,我和媽媽決定回家。出乎意料的是,阿姨和叔叔也說要一同回去。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上面顯示的時間,已經4月了,清明快到了。
坐在回去的火車上,看著來時已經欣賞過一次的同樣景象,卻平白無故地增添了些難以名狀的寂寥,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灰白的紗,叫人看不清摸不透。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這兩句詩在我的心底陡然出現(xiàn),清明,真是讓人害怕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