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一夜的長途跋涉,我和媽媽終于到了S城。
剛出火車站的大門,就看見艾平阿姨和任叔叔在焦灼地等待,不時地轉動著脖子,試圖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到我們的身影。
來之前,爸爸給艾平阿姨他們打了個電話,說是我回來了,要去看望看望她。
阿姨很高興,她一直為當初嫌棄我而內疚無比。當初我的不辭而別,讓她沒有機會向我解釋道歉,就不時地打電話給爸爸媽媽,想等著我回來,來和我“賠禮謝罪”。
其實在我的內心,我并沒有怨恨過她,她沒有做錯什么,因為她是一個好母親。不管在什么時候,在什么場合,都想給兒子最好的,想讓兒子覺得不會后悔,不會埋怨她。
和他們會合后,我們就坐上了去阿姨家的車。
一路上,媽媽和阿姨不停地講著,擔任著駕駛員的叔叔有時候忍不住插上幾句,總是被阿姨給打斷,提醒他小心開車。看著他們天馬行空地聊著,上到以前隔壁老王家的兒媳婦,下至菜市場的賣瓜老婆婆,有著講不完的話題,似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找回了些過去的快樂時光。
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四個輪子的車子,能夠拿的出手的就是個二輪“寶馬”。我和旭軒兩人各自坐在媽媽們老式的二八自行車后的車座上,手牽著手,聽著媽媽們講些我們聽不懂的大人的事情。有時候,被她們回頭發現我們兩人在后面握著雙手,就是劈天蓋地的一頓罵,說是一點都沒有安全意識。如今回想起,還真是覺得搞笑。那時才多大的人啊,什么安全不安全都沒有很清楚的概念,只知道手牽著手隨車子一路前行,是件非常開心的事情!
如今,兩個媽媽能夠放下成見,如多年以前一樣,侃侃而談,是不是表明大家都選擇遺忘了陰霾,享受著雨過天晴后的干爽明朗?若真是這樣,我會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
終于車子終止了在公路上的快速行駛,到達了我們的目的地。
下車后,我仔細打量下這座小城。
不同于南方的城市,北方的小城,多了些粗獷,少了些柔軟,就像是工筆畫與油畫的比拼,強硬與溫和的沖撞,有著獨特的個性,卻又彼此相輔相成,給你不一樣的視覺體驗。
亭亭白樺,悠悠碧空,微微南來風。北國的春天已如期而至,不知道叔叔阿姨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是否思念著故鄉。我望了望相談甚歡的三個中年人,他們聊著生活中的瑣碎,工作中的煩悶,把我這個一直尾隨著他們的人兒都給忘了。如此也好,唯有這樣的開懷暢笑,才能讓對方知曉自己過的還算可以。
休息了一天后,阿姨便帶著我和媽媽去逛街,說是自己現在也算是半個地主,好歹要盡盡地主之誼。
阿姨硬是要給我買套衣服,我推脫不肯,媽媽也說我的衣服已經夠多,無需多買一件掛家中,還浪費一個衣架。阿姨見此也沒有太堅持,就出了商場。
只是剛一跨出那扇玻璃門,抽泣聲就在我的耳邊響起,我探著頭四處張望,卻發現是離我最近的阿姨在哭泣。
媽媽似是也被嚇了一跳,“艾平,好端端地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