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時他拿了一堆一寸的小照片回來,說是學校組織統(tǒng)一拍照,以后會有很多用得著的地方,但是旭軒覺得一下子拍太多了,萬一以后長變了怎么辦。
“拍的嫌多的話就給我一張吧!”我伸出手向他討一張。
“天天看我還不夠啊!這個只是我17歲的樣子呢,說不定我以后會更加帥,到時候承歡你可不許問我討照片哦!”
我要到了那張照片,每天放在皮夾的最里層,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在昏黃的燈光下靜靜欣賞,用手指描畫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那個錢包在三年前被我鎖儲物柜了,再也沒有拿出來。
突然覺得上天和我們開了個國際大玩笑。
當年旭軒嫌棄照片拍的太多,都沒有需要的地方了。而今,早已安眠于地下的他是否之道這張年輕的照片居然成了自己的遺照?莫非是照片自己,遺恨沒有了用武之地,所以才想貼在墓碑上來個一鳴驚人,讓大家都能記得它,知道它是一個別樣的存在?如果當初,我把所有的照片都要了過來,一同鎖進了儲物柜,事情會不會又不同了呢?
媽媽扯了扯我的衣角,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執(zhí)起手邊的一束香,點燃,插在了旭軒墓前的香灰上。
一垛土,一塊碑,我們從此天涯兩隔,不再相見。
你在那還好嗎?
從進墓園到出墓園的路上,我們所有的人都沒有講話。
腳踩在墓園青青的小草上,連腳步聲都被掩去了,好不寂靜。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小草啊,你的生命力為何如此頑強,縱是被人踩踏也依舊活的瀟瀟灑灑。
“承歡,來生你想做什么?”
“額,怎么突然說起這個?如果有來生,我想做一個健全的人。”
“健全的人也不一定好!如果是我的話,我就做一顆小草,在哪兒都能生存,從死到生,從生到死,無限的輪回······”
我今天這是怎么了?記憶翻飛,總讓我看到過去的種種場景。我搖搖頭,跟著叔叔阿姨,爸爸媽媽繼續(xù)往前走。
還沒有完全踏出墓園,我們的腳步戛然而止。
對,是王璽若,還有她那個外國男人。
她也瞧見了我們,禮貌性地鞠了一躬,還和大家都打了聲招呼。那個外國佬也跟在后面依葫蘆畫瓢。
我朝她點點頭,算是回答吧。上次在穆府園分別后,我們之間并沒有什么聯(lián)系,我也不希望有什么聯(lián)系。
我低頭打量了她一下,她穿了一襲黑色的連衣裙,配著黑色的長筒皮靴,還有黑色的毛線披肩。在她的手上還捧著一束黃色的菊花。
不管在什么場合,她總是能夠最快最成功地吸引住大家的眼球。
只是,她真的沒有愛過旭軒。旭軒生平最討厭的就是白色的菊花,他說這是死亡之花,比曼珠沙華來的更讓人厭惡。其實,只是白色的菊花更加普遍了一些,所以旭軒才把對曼珠沙華的恐懼全轉移到了白菊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