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尚好,沒有狂風席卷的落葉,世界萬物都已沉浸在這個名副其實的安靜的秋里。鍍金的垂柳,依然招搖著嬌媚的身材,似乎是春來春去都無法遮擋她那華貴的氣質。靜靜的湖面,偶爾有一兩朵飛蟲點開的水花,似乎是熟睡中的美人,極不情愿地睜開了眼睛,懶懶地示以仰慕者微笑。一排大雁結伴向南方飛去,似乎是帶走了曾經在北方生活過的所有的歡樂,戀戀不舍地繼續前行。
走出鳥籠似的宿舍樓,齊遠又背上了與他相伴三年之久的雙肩背包,去開辟新一天的征程。齊遠今天的心情似乎是舒暢了一些,像是所有的秋葉已經降落,亦像是南飛的大雁把他所有的痛苦帶離這傷心的北方。也許酒真的是一個好東西,它能夠使人痛痛快快地睡去,又讓人輕輕松松地從個夢中醒來,醒來則又是新的一天。
“怎么樣了?齊帥哥!”佟帥也從宿舍樓里走出,心情似乎也比較好,就如同這安靜的秋。
“你‘帥’就帥吧!為什么要拉上我。”齊遠鄙夷地看了佟帥一眼。
“是啊!我‘佟帥’名字的意思呢,就是和我在一起的人都帥嘛!所以,今天你就跟我沾沾光吧!”
“咦······你的臉皮真保暖······”齊遠似笑非笑的說道,然后不屑地轉過頭,向教室走去,佟帥尾隨其后。
“今天心情不錯嘛!”佟帥偷偷地看了齊遠一眼俏皮地說道,似乎話里有話。
“還可以。”
“你昨天晚上和師妹喝酒喝得倒是逍遙自在,可是苦了我了!”佟帥抱怨到,“不過,我看出那師妹對你有些意思哦?你們成了,也不枉我昨天伺候了你一晚上。”
“什么跟什么的事······別胡說八道!”齊遠驟然惱怒起來。
“齊遠,我今天總算知道‘忘恩負義’這個詞是什么意思了!昨晚你喝醉了,我辛辛苦苦地把你馱上樓,給你倒水,給你蓋被子,你一覺醒來,嗨,居然不認賬了!還說我胡說八道!”佟帥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臉上飄起一團烏云,顯然齊遠的話確實讓他有些不高興了。
“好了,是我錯了,好吧!你說讓我怎么報答你?悉聽尊便。”齊遠像是被人要挾了似的,委屈求全地對佟帥說道,他才不想在別人嘴里落下個“忘恩負義”的罪名。
“好!這可是你說的哦!我這個人挺好說話的,這樣,晚上請我吃飯。我的要求不算過分吧?”
“不算。”
“好,就這樣說定了哈!”
佟帥的臉真像是六月的天,沒一會兒就嘿嘿地笑了起來,如同是發了一筆橫財。此時的佟帥雖已近弱冠之年,用他們的話說,已經奔三的人了,可是依然讓人覺得還是個孩子。什么都不去想,痛了就哭,樂了就笑。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就最好了,永遠長不大,倒是一種幸福。
“不過,我還是要說一下,那個師妹真的對你有意思哦!”
齊遠好像是沒有聽到佟帥的話,一副冷漠的樣子,若有所思,好像還沉浸在昨晚的故事當中。鐘晴確實在某些地方像極了楚曦,以至于上次讓齊遠冒昧地把她當做了楚曦。又讓他這么相信她,以至于把自己與楚曦的故事告訴了她。
“喂?”
“喂······師哥好些了嗎······都是我不好······昨晚不該讓你喝那麼多酒。”
“哦,沒事,怎么能怪你呢?今天我的心情很好,你放心吧!”
“很好就好······嗯······”
“嗯?還有事嗎?”
“沒···沒事了,知道你沒事就好。”
“那······沒事······我就掛了?”
在中國的電話禮儀中,一般是讓自己做最后一個掛掉電話的人,以表示對對方的尊重。齊遠這樣迫不及待的掛掉電話顯然是不禮貌的,但是,他著實不想聽到鐘晴的聲音,甚至不想聽到鐘晴關心他的聲音。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么,然而,齊遠越是不想發生的事卻還是發生在了齊遠身上。
“嗯······”
鐘晴似乎是有些小小的失落。原本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應該像了卻了一樁心事一樣的輕松才是。然而,鐘晴的心情卻是更加沉重了,戀戀不舍地與齊遠道了告別語。
“拜拜”
“拜拜”
“師妹的電話?”佟帥陰笑著。
“我說的沒錯吧!哈哈,她······”
“晚上的飯不想吃了是吧?”
齊遠無奈地對著佟帥,臉上一片慘淡,絲毫沒有一絲血絲。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
教室跟以往的教室一樣,諾大的教室依然只有那幾個熟悉的面孔。教室后排的座位已經被同學們插得密不透風,而前排卻空空如也。老師為了拉近與同學們的距離,不得不在第三排的桌子上坐了下來。大學的英語課是唯一一節可以不用占座的課程,若是其他科,也許同學們就要為了一個座位爭得面紅耳赤了,英語課上的同學們則是格外謙讓。學校里的同學們經常把英語課比作演話劇,老師是演員,學生是觀眾,上課純屬捧場。這種比喻也不全無道理,聽著老師口里發出的那地地道道的中國式English,你會深深地為你的普通話水平感到慚愧。
“還活著?”
齊遠突然被自己的手機震了一下,是王穎發來的短信。齊遠在教室里環視了一遍,搜索著信號的來源。王穎稍稍的舉了一下手,示意性地打了一個招呼。
“活著。”
“你不知道,昨晚你可把我和晴兒累死了,說什么不讓我們扶,太執拗了你!”
“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讓你們見笑了,謝謝你們!”
“嗨!和我還客套!不高興了!(ˇ?ˇ)”
“好吧!我錯了。”
來回穿梭的信息,讓這個死寂的課堂稍稍有了一些氣氛。無論如何齊遠是幸運的,自從楚曦離開后就一直生活在自己編織的夢中。然而,這個夢后總有一些人為他的傷痛包扎上一層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