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娟聽罷,趕忙掙扎著起來要跪謝三位恩人,被竹馨一手按?。骸按蠼隳獎樱氵B番打斗,又體力不支,需要好好歇息才是!”說罷去拿來干糧交與這漢子夫妻吃罷。這彭亮才道:“敢問三位恩人,我看你們不象是落魄之人,倒更象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這兵荒馬亂的,你們這是意欲何往?”不待他們三人回答,又對上官雪道:“敢問這位公子,適才所使鐵骨紈扇在下似乎曾經聽家父說起過他的一位師伯擅長用此鐵扇,不知公子師出哪位高門?”上官雪正待回答,想起這漢子剛才酣戰時所使的銅錘與父親有很大的相似,也是疑竇從生,就問道:“兄臺,在下先有一事深感疑惑,想賜教一二,可否?”彭亮哈哈一笑:“恩人,你有什么疑惑只管問來,我定一一回答便是!”上官雪呵呵笑道:“你剛才所使用的這銅錘我也曾見過,只是不知道兄臺你又是師從何門呢?”彭亮笑道:“這身武藝是我自小跟隨家父所練就的,家父從小就被送往嵩山少林高僧處學習武藝,練得一身好功夫,我自小也喜歡耍槍弄棍,時常也跟著他學些銅錘功夫,慢慢地父親就把他的一身武藝傳授給我,家父過世之后這銅錘就成了我隨身不離的武了?!?/p>
上官雪聽罷,倒地便拜:“哥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反把彭亮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呆在那里竟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于是上官雪就把祖父帶父親去少林高僧處學習銅錘武藝,爾后經營馬幫,卻被奸人所害,如今家破人亡,家仇未報之事全部細細道來。這彭亮夫婦聽得眼睛幾度濕潤。吟霜雖然與上官雪相識好幾日,卻還不曾知道他有這么深的血海深仇,聽罷這一席話,早已在一旁哭得粉面蒼白,眼睛紅腫,一想起自己也是家仇末報,與母親天各一方,如今也不知道是否安好?剛經歷了父親陣亡的打擊,想到這里悲中從來,愈加傷心,不覺哭出了聲。又一想,這上官雪與自己竟然同是天涯淪落人,不覺又添幾分惺惺相惜之感。就這樣一哭一悲,一思一念,反而弄得像癡了似的。
上官雪接著說道:“家父在世之時,常常跟我說起他有一位同門師兄名叫彭天宇,與他一樣使一把銅錘,武藝在他之上,他們倆跟隨師父左右,儼如親兄弟一般。如今我想你必定是師叔的兒子,因此,哥哥在上,受小弟再拜?!迸砹谅牭蒙瞎傺┻@樣說來,也是又驚又喜,趕緊扶起上官雪,揮淚道:“我也曾聽家父說起,后來師叔被奸人所害。父親一直想方設法尋找你們卻一直沒有音訊,原來是被送往嵩山高僧處學習這鐵骨紈扇。已過多年,想不到能在這里得遇小弟,真是老天有眼,父親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從此你我再不分離,只是如今小弟有何打算?”上官雪道:“我打算先去大都替父報仇,再加入朱公門下,以盡自己綿薄之力,也不枉自己所學一身的功夫。”彭亮喜道:“這樣甚好!”楊娟也過來見了禮,上官雪回禮:“嫂子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竹馨見吟霜在一旁低頭無語,怕她失態露了自己的身份,忙對大家說道:“如今你們兄弟二人相見,實在可喜可賀,只是這深山野地之處,既無好酒也無好菜,如何賀得?你們倒是別只顧著高興得好想想法子才是!”大家被竹馨一席話弄得都笑了起來。楊娟道:“剛才我們自那邊過來的路上有一個小酒肆,離這不過一二里路,我們且去慶賀那里如何?”大家一致道好,各自牽馬上路,自酒肆而去。
不一會兒就看到了那荒山野地之處果然有一個小酒肆,近了細看只是戰亂頻繁,生意冷清,就著兩三張破爛的桌椅,孤零零地像萬萬千千無家可歸的浪人。門前一個大約三十歲上下的小二,正坐在那里打瞌睡。彭亮高叫:“小二,有酒沒有?”小二被這喊聲驚醒,趕忙應承:“幾位客官有請,有酒呢,只是沒甚么好菜?!睏罹甑溃骸澳阒还苣媚阌械膩怼!毙《汉鹊溃骸皟热耍喜藖?。我打酒去?!闭f罷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自門內出來,說聲:“客官們稍等?!逼绦《蒙弦粔苼恚菋D人端上幾個小菜,委實沒什么好吃的,兵荒馬亂,能有一些吃的充饑已是不易。彭亮把幾個碗全部斟滿,大家一飲而盡,吟霜不甚酒力,臉已紅至脖根。不想這細微的變化被楊娟看在眼里。彭亮再端起碗對吟霜道:公子,你們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請飲了這碗酒?!耙魉媛稙殡y之色,竹馨趕緊接過碗來,道:”彭兄,我家公子不甚酒力,還是我代他喝的你看如何?“一旁的楊娟只是微微地笑著不語。喝罷,彭亮道:“公子既是與我家兄弟義氣相投,一路同行,共擔甘苦,定然也自是我家兄弟,想與公子兄弟相稱,不知意下如何?”吟霜道:“恭敬不如從命,二位兄長在上,請受小弟一拜?!鄙瞎傺┰谝慌院呛切Φ溃骸案绺鐬榇?,我居二,張公子就是老三了,從今以后我們兄弟三人就定當患難與共,如何?”楊娟和竹馨在一旁都拍手稱道,一時各自歡喜,不覺日已西斜,黃昏漸近。
這時彭亮問道:“三弟可否是和二弟一同前往大都?”吟霜想起前日和上官雪約定一同到大都的事情,又想起適才上官雪訴說自己的家事,想到自己的母親也不知道是否安好,自從一別到現在已五載,也沒曾見過母親一面,突然想見母親一面的心情是那么迫切。想到這里,她心里改了主意,道:“本是和二哥同到大都,但是因家母在老家也不知道是否安好,剛才二位哥哥提及家事,勾起思母之情,想回去看看娘親是否安好?以了未盡之孝心。”上官雪也并不知道吟霜家道變異的事情,想這也是人之常情,點頭稱是。
彭亮道:“我和師妹這次去白蓮教大營分壇復命,必須兩日這內趕到,二弟要去大都報家仇,我有一提議,二弟先去大都,我和師妹復命后就趕到大都,三弟回去探母后也速來大都和我們兄弟會合,你們看如何?”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吟霜和上官雪彼此不約而同地對望一眼,上官雪隱約看到了吟霜的眼里有一絲不舍,突然想到午前吟霜給他的汗巾,想到他此一去,定然還會與他的心上人相見,我卻把他的信物揣在懷里,應該還他才是。于是道:三弟,你的汗巾,我應該物歸原主才對?!耙魉溃骸凹仁切值?,不必再還,我們不過數日就會再見。二哥留在你身上便是?!?/p>
這邊楊娟看在眼里,心里直笑上官雪:真真呆頭鵝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