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日無聊,她便吹奏賀蘭留下的簫,打發(fā)漫漫長日。
不想簫聲卻引來了李賢。
多少年后還是會想起那日他清貴非常的打扮,和與那打扮很不相符的怒氣沖沖的神情。他很少這樣失儀,縱使再生氣他也不會失掉他端重的舉止和言談。
可是今時今日的他,卻像一只被踩到痛處的獸。
他摒退了所有的人,狠狠的捉住她的肩膀,沖她喊道:“你是什么意思!賀蘭一去你就這么牽腸掛肚的,干脆隨他一起去嶺南可好?你這樣整日的吹簫,準備將我置于何地?”
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臉色也有些蒼白,清俊英氣的臉也好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離近了看,才發(fā)現(xiàn)他的樣子早已深深嵌到了心中,竟是用盡了辦法也忘不掉了。
忽然覺得很悲傷,她不覺伸出手去撫他干凈的輪廓,那樣的眼睛,那樣的鼻子,那樣的下頷,肚子里的孩子會像他幾分呢?
禁不住心里如萬蟻啃嚙的難受,暮貞的淚簌簌落下,眼中的他模糊了又模糊。
他忽然抱住了她,只因為看到了她流淚的眼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她全是歉疚,只是她太過冷淡,而他太重面子。
明明不忍心叫她受任何委屈,卻偏偏叫她受盡了委屈。明明視她為最重要的人,卻偏偏差點和她形同陌路。
“貞兒,叫你受委屈了……”他埋首于她的發(fā)中,悶著聲說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不忍心……多么想你……”
任何的誤會,任何的怨怪好像在這一刻就已經(jīng)土崩瓦解,她默默的流淚,輕輕地回抱著他。
他又清減了幾分。
不知何時他的吻已落到了她的頸項,漸漸變得纏綿萬分,她從他的呼吸中讀到了他壓抑已久的深情與眷戀,心瞬間亂了方寸。
無論他身旁有幾人,也許只有她能夠牽動他那么多的悲喜。這是不是一種在乎,算不算的是一片真心?
燈火昏昏,外面已經(jīng)黑盡了。
他將她橫抱起來。
一片迷離之中,她看到帳幔飄落下來。
手不經(jīng)意間觸到了肚子,她瞬間清醒。
“明允……孩子?!彼嵝颜煞?。
他聽得此言,冷靜了片刻,點了點頭:“知道了。”接著,從身側(cè)擁住了她,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快睡吧,我陪著你和孩子呢……我會比你還要珍愛他……”
她點頭,往他懷里縮了縮。
……
月色正好,清潤的光灑滿一室。陌塵閣的月光總是要比其他地方的更加多情。
“貞兒……”見她許久沒有動靜,他試著叫了一聲。
“嗯?!彼穆曇羧崛醾鱽?,原來也沒有沉睡。
“我把之前的那件事解釋給你聽吧!”
“好!”
“我以為……”他無奈的笑了一聲。
“你以為我會選擇再也不問吧……”她睜開眼睛,那雙眼睛有種靈動的美,“可是,你要是不解釋的話,這件事便會永遠成為我們的心結(jié)。所以,你說吧,我選擇相信你!”
他用手撫著她的背,無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