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禮,碧傾幻想過無數(shù)次。
穿什么樣的衣裳,經(jīng)過多少條街道,見什么樣的人……一切的一切,她都想過。只是當(dāng)裴珣執(zhí)起她手的那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一切形式上的東西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身邊這個儒雅秀氣的男子。
也許是太緊張了。怎么出的府門,怎么告別的父親,怎么踏上的婚車她都沒了印象,她只記得那個與她交握的手,那只有些發(fā)抖的手奪走了自己所有的呼吸。
她甚至不記得暮貞有沒有出現(xiàn)過。
裴珣輕皺著眉,視線沒有一刻停止過尋找,他渴望看一眼她,哪怕僅僅能知道在自己的婚禮上她究竟穿了件什么顏色的衣裳。人群中找尋不到她的影子,她怎么會連自己姐姐的婚禮都不參加呢?他不甘心的環(huán)視著,直到踏出了肅王府的門。
一顆心就這么一直往下沉,絲竹聲顯得那么的刺耳,人們臉上洋溢的笑容顯得那么的莫名其妙。這場婚事熱鬧了全城的人,唯獨(dú)感染不到他的心。
他沒有扶碧傾上婚車,卻是失魂落魄的獨(dú)自上了馬。直到侍從提醒,他才想起回頭看一眼自己的新娘。
新娘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委屈的看著他。他注意到了新娘的那張臉,那張臉上依稀有一些那個人的影子。他勉強(qiáng)擠出笑容,下馬去扶她。
他不知道自己有些勉強(qiáng)的微笑,卻在碧傾心中蕩起陣陣漣漪。碧傾一下子便忘掉了剛才他對她的不管不顧,刻意忽視了他顯而易見的失望難過,只愿意相信他終是在乎她的。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彼芎浪厮α怂κ郑膊焕頃棺拥拈L度,自己跳上了馬車。
她與她,果然還是不一樣的。
一路上,腦海里全都是她。
嫁衣的鮮紅叫他立刻想到了一身緋裙,卓然而立的她。于是一連串關(guān)于她的記憶漸漸泛濫于心底。睜開眼看到的托腮沉思的她,酒宴上安靜落寞的她,寶昌寺里不染煙塵的她,送別李賢時溫柔嬌羞的她……
不覺有雨水打下。初夏的天氣本就善變,本是個晴好的日子,不想暴雨驟至。
一時間迎親的隊伍便亂了陣腳,有人開始咒罵這天氣生生攪了這么一場好事,有人卻抱怨這場雨來得太不吉利。所幸離裴府也沒有多遠(yuǎn)的距離,有人提醒他加快速度。但是他卻停下了馬,在滂沱的大雨中,愣了神。
他與她的相遇,就是在這樣的雨中。
那時他以為她只是自己朦朧中遇到的一位仙子。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大概就是如此吧,給了希望,卻沒有給機(jī)會。
“郡主,勸少爺快些走吧。”催促不動少爺,侍從只有向碧傾求助。
“他不肯走,我便在雨中陪他吧。”碧傾下了車,裴珣憂傷的背影叫她心里寒透了。她站在雨中,任憑雨水澆花了她精致的妝容,澆透了她美麗的嫁衣。那場大雨為她從來了命定的這個人,她清楚記得當(dāng)時他慘白的臉,她不知道那一眼便是最大的罪惡,足以叫自己萬劫不復(fù)。
不清楚過了多久,他們的舉動驚來了本該在府中布置的裴俊之。
“胡鬧!”他的責(zé)怪驚醒了行為失當(dāng)?shù)膬鹤印?/p>
“父親,你怎么來了?”他問道。
“你這個不孝子,你知道郡主陪你在雨中站了多久嗎?你到底怎么了!”
他順著父親的眼光回身看去,碧傾發(fā)髻散亂,面色慘白的陪他淋在雨中,那雙大眼睛倔強(qiáng)地看著自己,雖無責(zé)怪之意,卻叫自己難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