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兵器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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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白趕緊從樓下找了條粗繩,綁在箭頭,徑直射了過去,但見一條白蜈蚣滑過半道天空落在薛一峰面前。薛一峰取過綁繩,緊緊的綁著祁狼,拽過祁狼朝烽火臺走去。
祁狼完全一拍只剩于不顧的樣子,任其卸掉武器、任其捆綁。
張文白下樓給他們二人開門,眾人齊進了去。
祁狼不知原來威名赫赫的烽火臺內竟是這般倉庫之景,而且還隱約散著一股狼糞便味,不禁為之大失所望,露出一臉的輕蔑之情,不時連連嘆氣。
張文白見這月氏人似對烽火臺內極其不滿,厲聲道:“你對我們這有看法嘛?”
祁狼雖然被牢牢捆綁著仍然毫不畏死,抿嘴嘲諷道:“我當傳說中的烽火臺咋個樣,原來就這德性??!還不如我月氏圈養羊馬的地方!”
薛一峰頓惱,伸手就欲給他一拳,祁狼早知道他人會這樣,身子往后仰,笑蔑道:“我說這位阿弟?。∧愕斗m好,但箭法差了點,我雖被你綁上了雙手,但若丟了刀,憑借我這兩條腿仍舊打贏你!!”
薛一峰回手就欲拔刀,張文白不想就此殺了這月氏人,忙攔住道:“薛兄!別跟他計較!”薛一峰怎會就此了結,一推張文白又欲拔刀。張文白見這樣說服不了他,忙湊到他耳邊不知說了什么,薛一峰滿臉頃刻間想笑開了花似的連連點頭,轉身蹬著樓梯到了樓頂去巡視情況了。
祁狼不解,輕聲問道:“敢問你跟他說了什么,他咋一下子變得這么乖啦?”
張文白賊笑著輕聲說道:“我說前些日子在他出外拾掇狼糞便期間,遇到一十七八歲的極其漂亮的女子,迷迷糊糊的朝烽火臺走來,似是迷了路誤闖到這里,沒走多久便暈了過去,人命關天,何況這么漂亮的妹子,于是我就去救她回來。沒過多久,來了隊商旅,有通關文牒,欲從此回玉門關,我就讓他們送這昏迷不醒的女子回去,便告知他們我叫薛一峰!你想我把這么好的英雄救美之事讓給薛一峰,他能不樂,能聽我話,老老實實待樓頂守衛去嘛!”說著輕聲呵呵直笑。
祁狼聽了半天愣是沒明白咋這樣就可把這么剛烈的漢子說服。
張文白看這么好笑的事他楞沒啥反應,遂不再閑扯,赫然嚴肅道:“你到底是何人,獨身前來我第十八烽火臺有何目的?”
祁狼想起此行目的,臉色突然一沉,猛的站起身子,雙眼露著兇光對張文白吼道:“不說目的,我沒事,一說目的,我還不跟你們急?。】彀盐野⒚梅帕耍】彀盐野⒚梅帕?!”
張文白一臉茫然,本是原告的這會突然變成了被告,緊皺眉頭道:“我們什么時候抓了你阿妹!你阿妹又是誰?你又是誰?”
祁狼見其反問自己,掙扎著被捆綁著的雙手怒吼道:“你別給我裝!我阿妹蘇勒女昨天日落時分讓你們劫了回來!她人在哪里?快把她放了!”
張文白舉頭一思恍然明白:原來原來這男子是來找昨日他和薛一峰救回來的那月氏女的阿哥啊!剛才在烽火臺對峙的疑問卻以解開。想到這張文白不禁露出滿臉笑容,上去欲為他解綁。
祁狼怎知張文白之意,只道是要羞辱他,連連后退,硬是不讓其解綁。
張文白無奈笑道:“對不起了!哈達爾!這都是場誤會,蘇勒女是我們昨日從戈壁救回來的,不是你說的讓我們劫持來的,而且她現在也不在我們這,今早她就趕著她那群羊回去了!想必早到家了,你回去就能見著她了!”【注:哈達爾,是西域三十六國中通用之話,意為最好的兄弟!】
祁狼一怔,滿腔憤怒頓減,但一想族人常言他們漢人是血狐貍,怒緒猛的涌上心頭,毫不客氣道:“哈達爾!哼!…族人常道你們漢人是血狐貍,我今方覺確實不假??!死的都能說活?。 ?/p>
張文白自知血狐貍在西域三十六國中的寓意,更知其中誤會之大,竭力克制住內心的怒火道:“哈達爾!我何苦騙你?你想想如果我把你押送到玉門關,這豈不是大功一件,就算不把你押送到玉門關,直接一刀劈了你不就完事了,何須在此受你的辱罵!”張文白說到字字鏗鏘有力、有利有節,登時讓祁狼百口莫辯。
張文白見祁狼似是無話可說了,趕忙解開捆著他的捆繩。
祁狼抖了抖肩,見他一臉笑容并沒敵意,再想到若非這漢兵自己已然死了兩次了,怒色放緩道:“你所言非虛?”
“我張文白從不說謊,蘇勒女確實今早就回去了!”張文白道。
祁狼聽了還是不放心,沉悶了會厲聲道:“我這回權且信你一次,待我回到疏勒部,若仍然未見著我阿妹!我定會找你們算賬!”此話說的是越來越大,說到“算賬”二字時,竟然伸著手直指著張文白的鼻子。
張文白爽快的應道:“隨時恭賀大駕光臨!”
祁狼白了他一眼,轉身便欲走。張文白卻怎能讓他這么走了,上去一把拉住他和氣道:“哎!我說哈達爾,咋就這了啊!我告訴了你情況,你也得回禮告訴我你胸口的護心鏡哪來的啊?”
祁狼只意他心虛,卻不想他止住自己卻是又詢問護心鏡來,轉身搗了搗護心鏡道:“好吧!你們漢人講究禮尚往!我也就送你們份禮,這護心鏡是我阿叔給我的!”
“你阿叔是誰?干什么的?”張文白像是獲得重大情報立馬問道。
祁狼不知他是何意,但只是實事相告道:“我阿叔其實跟你們一樣是名漢人!他叫公輸華……”
“墨家巨子,兵器圣手----公輸華”張文白與薛一峰幾乎是同時叫出了這個名字。原來薛一峰自從上了樓就一直暗中偷偷的聽著他們的談話。這會聽到這個名字不知主的叫了出來。張文白昂頭用犀利的眼神望了望薛一峰,薛一峰知其意思,慌忙縮了回去,老老實實守著烽火臺頂。
祁狼不知道這“兵器圣手”是什么意思,但見他們二人聽他阿叔名如此驚訝反應,心內甚是不解,心想:這漢人就是奇怪,難怪族人都稱漢人為血狐貍呢,但不管這樣阿叔在這幫漢人心中地位肯定不低,想著祁狼甚是得意道:“兵器圣手是什么我可不知道,但我只知公輸華既是你們漢人的那個什么墨家巨子,更是我阿叔,若論我阿叔的本領,那可是上能入天,下能入地,翻江倒海無所不能!”
你道這兵器圣手----公輸華是何方神圣,原來公輸華是漢景帝時期最富盛名的制箭師、鍛造師,更是墨家在漢景帝和漢武帝時期的巨子,雖以制箭著稱,但凡所制各類兵器卻無所不為人所稱道,因而人稱兵器圣手,漢景帝曾數次派人向其求箭而不得,吳楚七國之亂時以及匈奴入侵邊界,他曾先后為同屬墨家門派的飛將軍李廣鍛造、制作齊了全套武器,其中就包括后來那把聞名于世的李廣弓以及羽林箭。不過自從公元前一百四十一年漢景帝駕崩漢武帝即位后,便從中原消失了。這會突然有兵器圣手----公輸華的消息,他們怎不興奮,張文白急道:“你阿叔現在在哪???”
“在我家??!”祁狼不假思索的道。
張文白臉色一沉緩著性子道:“你家在哪?。俊?/p>
祁狼嘴角微微一笑道:“直說了!不跟你繞圈了,疏勒部,阿叔現住在疏勒部!”
張文白聽言心內極為激動,顫抖著雙手緊握著祁狼的手道:“謝謝你了,哈達爾!”說著緊握著雙手,望著樓頂板興奮的狂喊道:“相夫門主!我終于有了公輸巨子的消息了,我們墨家又有興盛的希望了!……”話音悠然婉轉,情致合一。
祁狼在一旁看得出奇,雖不知這漢人怪異的舉動所意為何,但十之八九肯定與阿叔相近甚親,但見烽火臺外西去的太陽,眉頭一皺甚是憂心啊,再不走,就得趕夜路了,可在大漠中獨自一人一騎趕夜路,卻無異于等死,伸手大力拍醒了這個高興過頭的漢兵,正色道:“哈達爾!我還有事先走,待有時間我帶兩壺我阿媽釀造的疏勒酒,找你喝個痛快!”說著轉身便欲離去。說此話之際已然忘記了進入響午答應烏勒王之事。
張文白急忙拉住他,鉆到床底,搗騰出一塊銅黑色巴掌大正面雕刻著一個大大的墨字的鐵牌,反面則雕刻著一副山川水域圖,遞給這月氏人道:“哈達爾!勞煩你件事,幫忙把這塊墨家山水令牌交給你公輸華阿叔!就說班斧之徒張文白在居延海甲渠燧第十八烽火臺!”
祁狼望了他一眼,嘴角一笑,重重拍了拍張文白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個胸膛,豪氣十足道:“哈達爾!此事盡管放心,人到物到,決不食言!”有心但可知他話中有話,內中意為:只要蘇勒女到了部族,這塊銅牌就會到公輸華手中。祁狼把銅牌別在胸間,拱手道別,沖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