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九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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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勒女臉色頓白，緩慢站起身子，柔聲道：“那怎么辦?。?？”

雪瑪智者一臉沉色，道：“小伙子，坐著別亂動，我有個朋友，替巫醫采過藥草，我去請他看看！”說著背疊著手大步而去。

雪瑪智者行出帳帷，轉到馬廄牽馬，曠遠的草原上，不知從哪里突然蹦出一小屁孩，穿著開襠褲，手中擰著個旋轉竹蜻蜓，拉扯著雪瑪智者的褲腿笑呵呵的道：“爺爺！你瞧，剛才有個老爺爺，給了我這玩意，說是雙手一撮，能飛上天去，你教我玩玩嘛！”說著伸出他那只灰黑通紅的小手把竹蜻蜓遞了過去。

雪瑪智者接過這小巧玩意，四散打量了一番，只見兩翼上畫著毫無規則的道道墨色痕跡，卻也不知這為啥玩意，就按小娃所說的雙手這么一撮，但見竹蜻蜓旋轉的騰空飛了起來，這一飛不打緊，但見竹蜻蜓快速旋轉的翼影中，分明呈現著一漢字，雪瑪智者博學多才識得這漢字，卻正是『墨』字，登時一個念頭如光影般一閃而過，難得是……想著突然帳帷內傳來一聲“哎呦”疼痛叫聲，卻正是張文白那雄厚的聲音，雪瑪智者慌忙抓過飛在空中的竹蜻蜓，撇下小娃，朝帳內快步行去。但是掀帳一看，登時驚訝的是瞠目結舌，指著蘇勒女和張文白道：“你們這是干什么??？”

蘇勒女手指靈巧的把一根針線從張文白腰間裂開的傷口處表皮穿過，扭頭道：“我在為張將軍縫合傷口??！”

張文白此時疼的是汗流滿面，血脈膨張，緊咬著牙齒，直平望著前方，哪敢低頭去看腰間，面色痛哭的點了點頭。

“縫合傷口！什么意思？”雪瑪智者走進弓身湊到張文白腰間仔細瞧了瞧。

“張將軍說是他們墨家祖師端木蓉所創的一門醫術，用針線縫合傷口！”蘇勒女回過頭擰著針頭，徑直刺進張文白裂開兩瓣的皮肉，像似縫補衣服似的穿縫其傷口。

“你小姑娘家又怎會這門醫術？”雪瑪智者凝神道。

“我是不會，張將軍雖是墨家之人卻也不會，只是剛才突然吹進來一陣強風，便飛落下來這包東西，里面有張白布條，上面寫著『清洗傷口，以縫補衣物之勢，縫合傷口，再灑上藥粉，纏上繃帶』，里頭還有針線、繃帶及一包藥粉！我這才試著縫合張將軍的傷口來著！”蘇勒女說著伸手指了指放置在桌上的繃帶、藥粉和一盆清洗傷口后染紅的水。

這時突然一小娃哭喊著掀開帳帷進來了，見雪瑪智者，雙手一把緊抱著雪瑪智者，眼淚鼻涕全部蹭在了雪瑪智者的褲腿上，直嚷嚷道：“還我蜻蜓嘛，還我蜻蜓嘛！…”

張文白原本疼痛萬分這會見雪瑪智者那張干皺的老臉一副尷尬樣，甚是滑稽，不禁格格的笑了起來。蘇勒女專心的縫合著張文白的傷口，不敢分心，卻是不理睬。

倒是雪瑪智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打也不是，推開也不是，直瞪瞪的望著小娃在他褲腿上蹭著鼻涕眼淚。最后竟然無奈的從兜中掏出幾塊白糖塊，連哄帶騙柔聲道：“鹿娃，爺爺給你糖糖吃，爺爺這東西還有用處，待會保準還你！”說著另一只手晃過一只竹蜻蜓。

小娃接過糖糖，頓時滿心歡喜，放入嘴中，嘻嘻哈哈的在雪瑪智者的推扶下往帳外走去。

張文白恍然見到雪瑪智者手中擰著的竹蜻蜓，登時大驚，待雪瑪智者騙走小娃，便笑顏道：“想不到智者也會糊弄小娃啊！......但不知智者這竹蜻蜓從何而來?。俊?/p>

雪瑪智者一臉尷尬樣，喃喃道：“我還正要問你這事呢？你知這東西？”

張文白笑道：“這是我們墨家的信物啊！有何不知！”

“難怪了，小娃叫我搓轉，這竹蜻蜓顯現出一個『墨』字！”雪瑪智者說著突道：“對了，小娃說是一老人給他的，莫不成是你們墨家巨子公輸華又回來了不成！”

張文白登時一愣，忙欲起身去查看竹蜻蜓。

“別動！”蘇勒女突道。

張文白只得老老實實坐在，喚道：“智者，把竹蜻蜓讓我看看！”張文白接過竹蜻蜓一看，但見竹蜻蜓那根竹竿上，雕刻著一個『九頭鳥』。【九頭鳥：戰國時期，流傳著的一種神話故事中的鳥，這種鳥為楚國先祖所崇拜，這種神話鳥流傳到后世由吉祥鳥演變成妖鳥。在SX省西漢富平候、大司馬為將軍張安世的夫人墓中，曾發現了帶有“九頭鳥”的紋飾瓷罐，考古學界一直不明為何具有南方特征的“九頭鳥”，會出現在張安世的夫人墓中?！繀s一時不知何意，看來許久，張文白恍然醒悟，一拍大腿，不想卻驚得蘇勒女擰針之手把力不當，直刺了進一半，這可疼得張文白沒好受，半宿才換過疼勁。

蘇勒女是又愛又怨，沒好氣道：“叫你別亂動，這下知道疼了吧！”說著拔出刺入肉中的針，又小心翼翼緩慢縫合了起來。張文白忍著這劇痛，再也不敢亂動。

雪瑪智者忙道：“九頭鳥是什么啊？什么意思?。俊?/p>

張文白剛欲開口，余光中突見蘇勒女狠狠的望著他，卻是已經縫合完了傷口。張文白連忙道謝。蘇勒女卻不理睬他，只道了句“坐在不得亂動”，便拿過那包藥粉，打開一看，卻是種淡黃色散發著股刺鼻味的藥粉，“哈欠......”，只見三人連連打了三個哈欠，“這什么怪味?。　碧K勒女擰著藥粉在張文白傷口處均勻的灑了大片，再纏上繃帶是已經完工，直起身，端過盆水往帳外走去。

張文白望著蘇勒女優柔的背影，那么美麗、清澈，沒有一絲雜質，全是溫情，頃刻間一股暖意直沖頭頂，這股感覺舒服極，自從父親仙逝后，他再也沒感覺到這樣的溫馨了，在他心底對蘇勒女又涌現出初次見面時那血涌心頭的感覺。

“哎！小伙子，別發呆了，這竹蜻蜓上的“九頭鳥”是什么啊？”雪瑪智者身上一拍張文白道。

“嘔！哦！”張文白猛的反應過來，道：“九頭鳥是戰國時期，流傳著的一種擁有九個頭的神鳥，這種鳥為楚國先祖所崇拜。我們墨家與楚國項氏一族淵源極深，秦始皇時期，我們墨家巨子荊軻之子荊天明還與楚國項羽結成異姓兄弟，一同對抗秦國。秦國滅亡后，楚漢爭霸，我們墨家助楚國項羽對抗漢高祖失敗，墨門勢力越發漸淡，今年漢武帝欲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這會就勢力更加單薄了！”張文白說著哭喪著臉，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悲涼之情。

“原來是這樣子啊！我這糟老頭以前還跟你們墨家巨子公輸華調侃言：他無能以致墨門漸亡啊！想來實在是我這糟老頭的無知??！”雪瑪智者說著聲音漸哀，最后竟是混糊不清，卻是充滿了悔恨。

蘇勒女端著臉盆進來卻見二人一臉愁容，似是欲哭，卻又無淚，正色道：“二位談什么呢？談成這副德性呢！”

二人收住悲聲，張文白眉心一動喃喃道：“看來，這竹蜻蜓以及這些藥品，定是公輸巨子捎來的！他老人家不愿見我，卻又藏在這某個角落，暗中護衛著我這墨家弟子。”話音與神情中充滿了希望與疑惑。

“小老弟，說得很對！不過到底這竹蜻蜓上的“九頭鳥”指的是什么?。俊毖┈斨钦叩馈?/p>

““九頭鳥”，其實對我們墨家沒什么特殊含義，但在我們墨家信物上刻著“九頭鳥”，那定然指的與楚國項氏后裔一族有關的事，具體什么事，我也不得而知！哎，對了，敢問智者爺爺，你們疏勒部內除了我們巨子外還有其他漢人么？”張文白道。

“其他漢人......這個......得讓我這老頭子好好想想......”雪瑪智者理著胡須道。

“這個，我好像小時候聽尼勒說過的！不過我后來給忘了！”蘇勒女雙手置于額頭扮成小羊突蹦到他二人跟前插道。

“那滑頭，他知道個什！”雪瑪智者輕蔑道。

“智者爺爺，但是小看了他哦！我這就去找尼勒，讓他過來說給您老人家聽聽哦！”蘇勒女一臉撇屈道。

“你倒是找他過來，我這糟老頭倒想看看他這小滑頭說得出什么天地造化、物實變換！”雪瑪智者剛一說完，突然腦海中像是在翻江倒海，猛然一陣巨浪打來，一個年輕漢族婦人餓昏在伊吾河旁，懷中抱著一哇哇之哭的處于襁褓中的女娃，而女娃衣襟內藏著一塊擁有九個頭的鳥的藍玉佩，登時心內一驚。忙喝止蘇勒女道：“慢著，不用去了！”

二人不明紛紛朝雪瑪智者投去疑惑的眼神。

“智者爺爺！您為什么不讓我去找尼勒?。侩y不成是知道自己剛才言語太過偏激了，這會不好意思了吧！”蘇勒女抿嘴道。

“胡說！......”雪瑪智者肚子突然咕咕一叫，轉口道：“你二人吃飯了沒？”

“還沒了呢，我早就想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張文白捂著肚子道。

“我也是！”蘇勒女嘟著殷紅小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