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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回馬槍』!”韓茍道。
蘇橫見得此番行事不妙,剛才回馬一槍,幸得肖華反應過快,否則已經命喪黃泉,聽得韓茍反倒夸獎,助長敵人勢頭,怒斥道:“好什么好,就是一桿破槍!”
肖華這回打起一百分精神,拆解著張文白那招數奇特,雖然變化不多,但勢頭兇猛、靈巧的槍招。肖華身隨槍走,趨避進退,揮劍劈刺,進退有度,張文白『云夢槍』再行厲害,卻也刺不著他半分,而他卻更難傷得張文白半毫。待二人這般拆解到五十余招,突然月亮一頭扎進了一層厚實的烏云內,頓時茫茫四野之地,立馬變得暗淡一片,只剩一處篝火還再掙扎著燃燒著,發出些許晃眼的光芒。
張文白挑開肖華一劍招,后躍開來,道:“肖堂主,現在目視極難,我們切明日再行比試,怎樣啊?!”
蘇橫聞言只道張文白沒了月色的照耀,失去雙眼視力,便畏懼了肖華,厲聲道:“不行,今夜要不你認輸,否則絕不拖到明天!”
肖華也以為張文白不善聽力作戰,本來按其作風,為公平起見,定然明日再比,但他此際身負任務,拖不得明日,加之就算明天再戰,他自己也未有能勝得張文白半招的希望,但道:“你要么認輸,要么便比下去!”
張文白一聲嘆氣,道:“這可是你說的啊!別怪我槍下不留情了!”
肖華猛然意識到自己將犯一個近乎致命的錯誤,他手中那桿融入夜色了的黑槍,不就是『墨家九轉霸王槍』!但此時此際他已沒了后悔可選,須知似他等這些在江湖享有一定地位的人物,說一便是一,怎能反悔。
張文白一聲“看招”,隨即一陣“咔嚓”聲,一股似若流星般的勢氣,沖向肖華,肖華剛聽到“咔嚓”,還不知是怎么回事,左肩膀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一條鐵鏈穿透了肩膀,而鐵鏈那頭,卻是連著張文白的長槍槍頭。肖華猛然覺得心口血脈沸涌,一口鮮血噴出之際,雙腿發軟,癱倒在地。
眾人見狀各個瞠目結舌,大駭不已的同時對張文白不禁另眼相看。張文白急閃到肖華跟前,封住了噴涌而出的鮮血,以墨家獨門解法,在不再行傷他之勢,收回槍頭,然后躍開來到稗言旁,與蘇橫等道:“各位,你們輸了,帶著肖堂主和屋內的朱堂主走吧!”
蘇橫原是盤算著兩手準備,比試輸了,翻臉不認賬便是,怎曾料想到這與他幾乎同年的人,居然由此得武藝,驚慌不已,與韓茍每人攙扶一人,飛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望著蘇橫等消失的背影,張文白突然想起那若花女子還在墳內苦等著,拽著稗言,飛身而走,道:“稗掌門,你女兒還在墳內!”衛鋒也跟了上。
稗言怒道:“你怎么知道我閨女在墳內?你又怎么認得我閨女?!”
“此事說來話長,待放出你家女兒,我還有事要問稗掌門!”張文白道。
三人更不再答話,只稍一盞茶時間,便來到了一處墳冢,張文白拿出帶在身上的香,便欲去開啟機關,稗言心知女兒定是把開啟墳頭的機關告訴與了他,一把拉住他,對衛鋒道:“衛堂主,這沒你什么事了,你速去收集安置好百姓,重固防勢!”
衛鋒“呃”的一聲,嘴角微微一抽動,抱拳告辭飛竄離去。
張文白依據“三二六”放入香,墳頭轟隆一聲開啟。墳里頭若花女子正坐在樓梯上昏昏欲睡,突然聽得墳頭開啟,滿心以為張文白回來了,頓時欣喜若狂,疾步奔了過來,見得張文白站在出口處,雙眼淚流,奔過去,一頭扎入他的懷中,久久不能釋懷。
“哼!”稗言哼然一聲道:“閨女!”
若花女子聞得父親聲音,大駭不已,急忙推開張文白,擦拭了擦眼睛淚水,道:“爹爹!”
“張文白,你小子才亡了妻子,便來勾6引我家閨女,這下我但把你告到道家抱犢真人那,他該不會再偏袒你小子了吧!”稗言大怒,拉過若花女子到身后,指著張文白鼻子大罵道。
張文白啞言,若花女子則驚訝不已,探頭怔怔的望著張文白,雙眼又懸浮著淚水,似乎在等著張文白給她的解釋。
張文白望了眼稗言身后的若花女子,與稗言作揖道:“稗掌門,我對您閨女只有深深的敬意,別無它意啊!”
若花女子聞言雙眼淚流似若泉涌般,手掩著嘴掉頭跑去。
“哎!閨女!”稗言回頭但見女兒哭泣而跑,急道。
這一場景,這一事曾相識的哭泣背影,似若針刺一般針針直刺張文白心口,而突然,白光一閃,眼前的一切都變了,不再黑暗,而是光明,一座座房屋整齊的排列在兩旁,一座莊嚴的太守府屹立在正前方,一個有著羞花閉月般容貌的女子投在自己懷抱,一旁一讓他心動的女子勒轉馬頭哭泣奔走離去,“憂兒,憂兒,憂兒,別走......”張文白飛竄攔住奔跑中的攔住那女子,一把緊緊抱住她,哽咽道:“憂兒,憂兒,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再不會讓你離開我,再不會了......”
若花女子聞得“憂兒”二字,心內突然似明鏡一般,明曉這其中一切,哭聲隨之頓止,怔怔然發呆,感受著來自“憂兒”的溫柔情綿,只余眼角兩行淚跡似乎還在述說著她曾經的傷心。
“小子,放開我閨女!”稗言上前欲扯開二人,但張文白此時心魂迷失,他又怎么拽的開,頓時雙手變爪,在張文白后背劃出一道深深爪痕,頓時鮮血染透了一大片白衣,“你放不放開我閨女!?”
“不放.....我便是死了也不放開憂兒.....”張文白道。
“好,那我今天便成全了你,送你去見你家公孫解憂!”稗言臉現殺氣,運勁一身內力,雙爪一前一后,齊抓上張文白脖頸處,卻是致命一擊,眼見張文白性命不保,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若花女子猛然發覺張文白的處境,絲毫不曾顧慮的轉動柔弱身軀,硬生生擋住下這兩爪,只聽得“啊”的一聲,稗言十根手指似若十根利刺,生生在若花女子脖頸處抓出十個深深的手指,鮮血的血液似若涌泉般,涌將而出,若花女子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一身垂軟與張文白懷中,暈了過去。
稗言怎會料想到關鍵時分自己閨女會提張文白擋住這致命一擊,頓時驚慌失措,道:“閨女!”
張文白只覺若花女子身子突然間垂軟過來,連忙抱起若花女子來看,只見鮮血染透了脖頸,氣息微弱,怎不大驚失色,傷痛不已,連忙封緩住脖頸的血脈,掏出隨身多帶的金瘡藥均勻撒手,撕扯下衣角,輕輕纏綁上。
“張公子,張公子......”若花女子神志不清。
“我在這,我在這!......”張文白說著抱起若花女子,見得稗言神色呆滯,大吼道:“你們這可有懂得行醫的?!”
稗言“呃”的一聲,頓時醒悟過來,怎還顧得與張文白之間的間隙,領著張文白朝黑夜中飛竄而去。
二人借著極其暗淡的月色,來到一處極其偏僻的處所,卻是一處茂密的竹林深處,一座破棄了的屋宇,不過這屋宇卻無一絲一毫蛛網,顯是有人經常出入其間,稗言拿出火石點燃不知他從那拿來的一盞油燈,張文白不及多想,抱著若花女子,隨著他而行,只見他來到一廚房,伸手在灶臺內搗弄了幾下,突聽得一陣轟隆聲響,緊貼墻面櫥柜連帶墻壁,自動挪開在一旁,現出一間亮耀著幽冥燈火的密道。張文白抱著若花女子隨著稗言沖沖進去,三人剛一進去,轟隆一聲,回去的通道已經封住。
這是一條深邃的向下傾斜的石砌密道,每隔十來步墻壁上設置有一盞落體女子身形的抱月油燈,淡黃色的燃油灌至她嘴中,一根長長的燈芯露出嘴外,燃燒著,燈火不住耀晃,晃亮著她那痛楚的臉容一亮一暗,竟使得這極其寂靜的密道透射出陣陣陰森恐怖之氣。
“這什么地方?”張文白環視著四周,突然一個念頭閃過,道:“你們莫不會把醫家哪位高人囚禁在此!?”
稗言不理睬他,只是拿著油燈急行,須臾急行至密道盡頭,一條厚重的鐵門,攔在面前,稗言掏出貼身衣內三片鑰匙,插入鐵門上,每片鑰匙各轉動數下,突然“嘣”的一聲,這厚重的鐵門緩慢自動開來,出現在張文白面前的是一間寬大陰暗的密室,密室正中間,掉掛著一個鐵籠,底下約十分之一的部分浸泡在地上一十數尺平方的水潭內,水潭內居中設置有塊十尺平方的平石臺。而在密室正上方,那朦朧的月色透過一小型天窗,照耀著明晃浮蕩的潭水,更照耀著籠內盤曲在平石臺的一身穿灰黑破衣之人,他披肩散放著一頭污濁的白發,由于是背對著三人,是以看不清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