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揚沒想到的是,姑爹和孟大人的一番對話,竟然定下了她的終身大事。宛揚聽姑姑說后,急得大哭不止。
她一直躺著,哭得吐出血來。張嵐心疼侄女,硬是逼著段筱允去退了這門親事,段筱允也勃然大怒呵斥張嵐:“我這也是為她好,她無爹無娘的,婚姻大事還不是得我們操心,再說那姓孟的小子是真心喜歡宛揚,人家要才有才,要相貌有相貌怎么就配不上咱侄女了?”
宛揚悄悄聽到這番談話,知道無論如何也說不通了,于是悄悄牽了匹馬溜了出來。
路上餓得緊,幸好遇到個好心的老婆婆,吃了她給的玉米餅喝了幾口水。
宛揚吃了一個玉米餅,聽婆婆說道:“前面鎮上亂極了,經常有土匪殺人,還有黑店,姑娘最后別一個人上路,太危險。”
老婆婆嘆了口氣,道:“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宛揚聽見外面亂糟糟的,看見一群土匪強行拉著一女子,她想起自己的遭遇,憤憤不平道:“土匪怎么這樣無法無天,光天化日之下就這樣奸淫擄掠?難道官府就置之不理嗎?”
老婆婆冷笑一聲,說:“姑娘你很少出門吧,這你就不懂了。官府?官府和土匪一家,好的東西官府先拿,好看的娘們官府也先要,留下的任土匪糟蹋。”
宛揚道:“就沒有人往上告?”老婆婆道:“告?不告還好,若告了多半白白陪上了自己性命。”
宛揚問:“會這樣?”老婆婆說:“你是不知道,這還不是官官相護?別說不會準你的狀子,還會亂扣一堆罪名,把你收監。家里若拿不出孝敬錢,就等著收尸吧。”
老婆婆越說越傷心,忍不住說起了自己的故事:“官府老爺看我家媳婦漂亮,就搶走了,兒子不服氣,去縣衙告狀,還不是給亂棒打死了,我那媳婦也自盡了。”
正說著,老頭兒回來了,沖老婆婆使了個眼色,道:“你這個糊涂老婆子,不要命了,只管瞎說。”
那老頭兒面露難色,不住向老婆子打手勢、使眼色,叫她別說了,只怕宛揚識得官家,惹下禍端。
宛揚聽得悶悶不樂,想不到以前昌盛的湘西國,幾年之內敗落到如此地步,心想,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感嘆了一會,就倒在老婆婆家的床上睡了。
剛合眼,突然聽到門外犬聲大作,接著聽見外面有群人人罵罵咧咧,猛力地叩門。
宛揚要出去一看究竟,被老婆婆生生按下,輕輕對宛揚說道:“姑娘,你還是別出去為妙,你快到后面柴房去躲一躲。”
宛揚剛躲進柴房,就聽見外面一陣響動,屋門已開了,其中一個人怪聲怪氣地說道:“怎么磨磨蹭蹭的,干么見不得人的事?”也不等回答,啪的一聲,有人給打了記耳光,只聽老頭子哭泣道:“官差老爺,我……我們老夫妻年老耳背,耳朵不好,沒聽見。”哪知又被來人甩了一記耳光,那人罵道:“沒聽見就該打。快把人帶走。”
老頭兒道:“我們都這把年級了,人都快餓死啦,哪里有有什么用?”
只聽啪啪兩聲一聲,似乎老頭兒又挨了兩記耳光,老婆婆哭叫著拉著老頭子,被官差推倒在地。
只聽見那個怪聲怪氣的聲音道:“算了吧,今日跑了整整一天,只抓到百十來個人,給老爺修祠堂還不夠吶。”
那幫人,抓走了老爺爺,這才亂哄哄地揚長而去,宛揚趕緊鉆出來,老婆婆嗚嗚大哭道:“這幫人,不得好死,活得好好的蓋什么祠堂,巴不得縣官老爺早日歸西,被打下十八層地獄。”說著就要跳井尋死覓活,宛揚怎么也拉不住,老婆婆哭道:“這日子還怎么過,窮得缸里只有幾碗玉米面了,如今兒子、媳婦走走了,連老伴兒也被抓走了,你說我一個老婆子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宛揚勸導她說:“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正說話間,宛揚忽然聽見門口有馬的嘶叫聲,她跑出去看,只見馬上的人是孟朝旭。
她心里一驚,當即興沖沖地找他興師問罪,他原來是偶然路過,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
只見他騎馬去找那個聲音陰陽怪氣的人,一番交涉下,那人乖乖放了老頭兒。
老婆婆到老伴兒安然地回來,高興萬分,拉著宛揚就要給她磕頭,宛揚趕緊扶起老人,嘴里道:“您這是折煞我了,我這也是舉手之勞。”
告別了老婆婆和老爺爺,孟朝旭抱起宛揚放到馬上,就使勁地抽著馬鞭,馬兒瘋跑起來,宛揚大驚,扯著他的衣領,使勁地晃。
“你能不能抱著我的腰”孟朝旭大喊道:“知不知道,這樣會出人命的?”
宛揚大叫道:“那你放我下來。”
走到一個幾近干涸的湖邊,孟朝旭才抱她下來,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著,突然,孟朝旭抱著宛揚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宛揚掙脫不開,在他嘴上咬了一口,咬得鮮血直流。
孟朝旭狠狠地瞪著她:“為什么不愿意嫁給我,為什么?”
宛揚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因為,我有心上人了,他比你好千杯萬倍。”
孟朝旭面帶苦澀地說:“那你為什么要招惹我,為什么,我已經陷進去了,而你卻說你的心上人不是我,你有多殘忍,多狠毒”他對著宛揚大吼道,“你滾,你滾,滾得遠遠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這樣的蛇蝎女人。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要插手了。”
宛揚哭著說:“不是的,我不是有故意的,如果你真的愛上我了,我只有說對不起。”
“你滾啊,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聽著那撕心裂肺的吶喊聲,響徹夜空,宛揚心痛極了,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確實是罪魁禍首。
就在此時,天空中烏云密布,轟轟隆隆的雷聲劈天蓋地響徹整個大地,黑夜中像是一道道亮劍劈著夜空。
不一會兒,竟然下起了傾盆大雨,數年不見雨的影子,這會兒竟然下起了大雨。
孟朝旭的臉哭得太久了,有些抽搐,他站在大雨里,狂笑著說:“你不愛我,何苦要招惹我,為什么,為什么,你看,你看,連老天都開眼了,連老天都在替我鳴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