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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幻夢之幻

緘語(1)

天黑了,夢開始了;天亮了,夢卻要醒了。最怕沉醉在夢里,沒有開始也沒有結局;更怕面對現實,從此沒有了做夢的勇氣……

放下筆,把厚厚的記事本鎖進抽屜后白綠紫雙手撐在桌子上艱難的站起身來,昏暗的燈光下,那瘦削的身影格外顯眼。這曾是一個倔強的生靈,而此時此刻卻顯得那么孱弱!

他緩緩向左側的床鋪走去,手搭在桌子上吃力的移動著雙腳,似乎他已經沒有了丁點走路的氣力了,每走一步都要喘老半天的氣。終于坐到床上的時候他再也不能堅持了,淚水一下子噴涌而出……

他躺在床上,眼淚肆無忌憚的往下掉,但他硬是忍著,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這些年的離奇際遇讓他對離別產生了恐懼,那種無法言語的感覺使他忽然害怕明天的來臨,他不想再去面對陌生,他太舍不得已經習以為常的一切了!

夜靜的出奇,仿若空氣被凝滯了一般。樹枝無奈的隨風搖擺著,斑駁的樹影在窗玻璃上有恃無恐的張牙舞爪著,一切都太過于寂靜。透過淚水觀看這一切,他不禁有些心酸。他實在搞不懂自己為什么要哭,只是覺得發泄一下會比較好受,他都有點喜歡雙眼被淚水遮住的感覺了,什么都是模糊的,眼不見心不煩。

“哥,吃藥了。”

聽到這一聲叫喚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趕忙擦掉淚水,一頭扎進被窩里動也不動。

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十七八歲上下、長相秀氣的女孩,她叫蘇婉玲,是白綠紫的干妹妹。她把放著一個碗的盤子擱在桌子上,然后對著被窩里的白綠紫大叫:“趕快起來啦,每次都這樣,一說吃藥你就裝睡!”

白綠紫還是動也不動,他在被窩里努力的讓笑容綻放開來,他總是很刻意的想讓人覺得他很堅強,即使很痛苦他也不會表現出來,他怕別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哥!”蘇婉玲生氣的叫著,沖過去不顧一切的掀開了被子,橫著柳葉眉瞪大雙眼死盯著白綠紫。

白綠紫一骨碌坐了起來,對著蘇婉玲壞壞的笑著,埋怨道:“小玲,你就這樣對你哥我啊,怎么說我現在也是個病人,你就是這樣對待病人的?”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呢,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乖乖的吃藥吧,吃了藥病才會好!”

“又吃藥啊!”他看到蘇婉玲那張氣的扭曲的臉,剛說了一句就低下了頭,喏喏的問:“放糖了沒有?”

“沒有!”

“那我不吃,死也不吃!”

“丟人啊,這么大了還來這套!我加蜜了!”

“小滑頭!”白綠紫看著蘇婉玲,接過碗一口氣將藥喝了下去。他放下碗后馬上大叫了起來:“蘇婉玲,你不是個東西,這么苦,你想謀殺你哥啊!”

蘇婉玲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躲到門口得意的說:“藥放了糖就會降低藥性,苦口良藥這句話你沒聽過嗎?枉你一世聰明也有栽跟頭的時候,不過,栽在我蘇婉玲手里也算是你三生有幸!哈哈……”說完她迅速閃身出去了。

“蘇婉玲,我跟你沒完!”白綠紫大聲叫著,但他馬上安靜了下來,吵吵鬧鬧的生活總是過的很愜意,那些美好的回憶又一次塞滿了他的腦子!

“哥,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嗎?”

看著門縫里蘇婉玲那顆大白菜似的腦袋,白綠紫一臉困惑的問:“什么日子?”

“仔細想想,是特別重要的日子!”

白綠紫撓了撓頭,他始終想不明白明天將會是個什么特殊的日子,甚至明天是幾月幾號他都不清楚,想得久了他就不耐煩了,便對蘇婉玲說:“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會知道?拜托,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明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天啊!”蘇婉玲甚是無奈的把手搭在額頭上,說:“有沒有搞錯啊大哥,明天是三月三號,yourbirthday,你的生日啊!”

“不會吧!咳咳咳……”

不知道是因為太過激動還是病情又加重了,白綠紫禁不住又咳嗽了起來。蘇婉玲飛快的跑進來,輕輕的拍打著白綠紫的后背關切的問:“哥,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白綠紫示意蘇婉玲別拍了,深呼吸了幾次后他接著說:“時間過得真快,明天怎么又是我生日了?真的太快了!”

“你呀,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

“誒?”白綠紫冷哼了一聲,對早已跑到門口的蘇婉玲說:“沒大沒小的,小心家法伺候!”

“嚕嚕!我睡覺去了,晚安!”蘇婉玲做了個鬼臉后飛快的把門關上了。

白綠紫搖搖頭笑了笑,很快的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不斷的念叨著那些熟悉的名字,眼神中滿是惆悵,那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凄然刻著憔悴!

夜在無聲中沉眠,那個纏繞在心頭的結再次變得灼烈,兩行熱淚潸然而下……

————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絕美的暮色里,一張蒼白的臉陡然露在被子外面,他長長的頭發散亂的披下來,蓋住了額頭。那雙犀利的眼睛不停的搜索著,捕捉房間里每個人的一舉一動。

沉默幾乎讓他窒息,他大叫道:“怎么了?這都怎么了?怎么都成啞巴了?”

“小白!”金無垠倚著門,甩了甩頭發,頓了好久才又說:“我們只是來看看你的,這么大喊大叫的對你的病情不太好,你還是安靜的躺在床是好好休息吧!”

“看我?我白綠紫又沒長兩個腦袋,又沒生三只眼,有什么好看的?有沒有搞錯啊?”他盯著金無垠惡狠狠的說著。他還是沒有變,長長的頭發,深藍色無袖T恤,深藍色運動褲,深藍色籃球鞋,所有一切都是藍色的!白綠紫想著,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又說:“休息,休息,我睡的都快成豬了。你們是不是瘋了?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涂?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樣很別扭的!”

“別你個頭啊!”

水云龍走過去,一巴掌打向白綠紫的后腦。白綠紫躲閃不及,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巴掌,他盯著這個健壯的男生,很委屈的說:“我跟你有仇啊,下手這么重,想謀殺也得等沒人的時候啊!”

水云龍拉了拉緊身T恤,甚是得意的說:“誰叫你這么笨,都N加X年過去了,你還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白綠紫氣得直翻白眼,捏緊了拳頭對準水云龍的小腹就是一拳,打完拍著手說:“以牙還牙!”水云龍痛的直咧牙,他輕聲罵了句:“phycho(瘋子)!今天看在這么多人的面子上就算了,下次不打死你才怪。”

看著水云龍揉了揉肚子就坐在書桌前上網,白綠紫假裝生氣道:“喂,你說清楚點,到底誰是瘋子,別以為說英文我就聽不懂。”

“看你們兩個,像那個一樣!”

凌雪燕實在憋不住了,從火七郎身后跳出來說道,正好這時蘇婉玲送飲料進來,她不解的問:“那個是哪個?”

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尷尬,凌雪燕羞得直往火七郎身后鉆,她恨不得變成一粒塵埃,至少不會在這里渾身不自在。蘇婉玲給眾人發完飲料后見眾人都不說話便吶吶的問:“那個到底是哪個?怎么都不說話了?”

陳友珍拉過蘇婉玲,在她耳邊小聲嘟噥了幾句。蘇婉玲聽后臉頓時像熟透的蘋果――紅到家了!她推開陳友珍,飛快的逃下樓去了,房間里只留下她清脆的聲音:“我先去準備晚飯了!”

“我下去幫忙!”金無垠抿了抿手中的紅酒,甩下這句話后轉身朝樓梯口走去,不一會就聽不到他的腳步聲了。

“還是這脾氣,真是的!”

陳友珍百般阻攔還是阻止不了風沙明開口說話,他這一說把眾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無形中緩解了凌雪燕的尷尬,房間里的氣氛逐漸變得舒緩,眾人的笑容也慢慢的浮上嘴角。

“老沙,你的那個什么買到了沒有?”白綠紫掀開被子像個孩子一樣坐著,他整了整身上的藍白格襯衫又說:“別忘了留一個給我,我也想要那個很久了。反正你經常做虧本生意,這次就便宜了我吧,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白綠紫一席話把眾人逗樂了,風沙明咧著嘴傻笑著說:“我說小白,你怎么老是要敲詐我?算了,我委屈點,等下我們拼酒,你要是贏了,我就送兩個給你……”

“你就知道喝酒!”陳友珍使勁戳了下風沙明的頭說:“你沒看到小白生病了不能喝酒嗎?”

“喂,我說友珍同學啊,你這不是故意詆損我的形象嗎?”白綠紫伸了個懶腰,學著蠟筆小新的口吻又說:“哼,你欺負人,我要告訴你媽媽。”接著又用正常的聲音說:“好歹我也是鐵錚錚的七尺男兒,怎么可以說我不能喝酒呢!這不是那個,那什么來著?”他拍了拍額頭,看著土少坡說:“少坡,那個成語怎么說來著?”

土少坡會意的說:“妄下定論,毀人清譽!”

陳友珍聽后氣得火冒三丈,一把揪住土少坡的耳朵拼命的擰,還痛心的說:“好小子,枉費昔日老姐我對你百般照顧,你竟然倒戈相向!”

“喂,你干什么?”看著土少坡一臉的痛楚的樣子,龍素云趕忙撥開陳友珍的手,心疼的問:“少坡,你疼不疼?瞧,都腫起來了!”說完就幫土少坡揉被陳友珍揪紅的耳朵。

這恩愛的一幕引得眾人捧腹大笑,連躲在火七郎身后的凌雪燕也開懷大笑起來,所有的尷尬被化解得一干二凈。

“哥,秀娥阿姨剛才來電話了,說飛機在洛杉磯緊急迫降,現在正在搶修中,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到。”蘇婉玲說完對著狂笑中的眾人問道:“什么事笑的這么開心?”見眾人都詫異的看著她,便吐了吐舌頭逃似的跑下樓去了!

“云龍,你小子最近在搞什么東東?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見水云龍不回答,白綠紫抓起枕頭就丟了過去,并說:“快回答我,少浪費我的寬帶費啊,聽到沒有!”

“我?老樣子啦。”水云龍將枕頭丟還給白綠紫,關掉電腦后接著說:“我去看一下飯好了沒,肚子好餓!”說完三步并做兩步,直向門口走去,不一會就沒影了。

白綠紫知道水云龍并不是厭煩他,只是他和自己一樣都太過執拗。白綠紫搖了搖頭,對土少坡說:“少坡,你的片子準備的怎么樣了?”

“什么片子?你能不能尊重我的事業?虧你還是懂音樂的人,一點都不專業。”土少坡幾乎是吼出這句話的,他恨恨的白了白綠紫一眼,緩緩的說:“今年七月份發行,專輯名叫‘寒冷的重逢’!”

“寒冷的重逢?有沒有搞錯?到時候就不要給我聽了,光聽名字就受不了!”

土少坡沖白綠紫揮了揮拳頭,大聲叫道:“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免費送你幾張碟,到時你要聽的話自己掏錢去買。”

“KAO!”白綠紫把牙咬得“嘣嘣”響,恨不得把土少坡千刀萬剮了,憋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話:“好,到時我買個十張八張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每人都分一張,小樣的,還說我不照顧你!怎么樣?沒話說了吧,哈哈!”

“小白,你現在開朗多了,咱倆剛認識的時候你很內向很沉默,現在好了,笑起來精神多了!”

火七郎話音剛落就聽見白綠紫吼道:“你們這幫兔崽子,怎么就知道欺負我?我不笑的時候不精神嗎?白上大學了你,話都不會說!”

凌雪燕實在忍不住了,忿忿的說:“你以為人人都像你,語文學的那么好啊!”

“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了我?”白綠紫故意學著思想者的造型坐著,甚是無奈的低著頭,等他再抬頭時房間里就只剩下木那和他了!

“綠紫,別裝了!”

白綠紫看著木那足足有兩分鐘才低下頭,的確,剛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都是他裝出來的,他就是不想讓人看見他的脆弱。他喏喏的說:“最了解我的人始終是你!”

“有什么事可以說出來,大家都是朋友,總可以為你分擔點什么。”

“很累,真的好想休息!木那,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說,只要我能做到!”

“好好照顧季梅,我知道你很喜歡她!”

木那站了起來,他走到窗邊,背對著白綠紫,說:“你這是什么意思?把她推給我,你以為你很偉大嗎?你這樣讓我很鄙視你,難道你不喜歡她嗎?真是做作,你知道的,她喜歡的那個人是你。”

“有必要嗎?別再騙自己了,你對她的愛并不比我少,我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你跟他比較適合!”

沉默,夕陽再也無力堅持,它無助的墜入山頭,夜幕一下子籠罩了整座城市……

毒谷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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