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綠紫緩緩睜開眼睛,他環(huán)顧四周,想要尋找一絲讓他不陌生的感覺,卻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的所有一切都那么讓他厭惡,唯一讓他接受的是窗臺上那盆開的正歡的水仙花。他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全身酸痛,根本無法動彈,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他想開口說話,卻感覺喉嚨很不舒服,只是輕輕咳嗽一下就痛的有些受不了。
他只記得在自己過馬路的時候好像被車撞了,之后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醒來的時候就變成這副模樣,他有點想哭的沖動,他是比較剛強(qiáng)的那種人,要他像這樣半死不活的躺著,還不如要他死了算了,至少不會這么窩囊。
就在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忽然開了,進(jìn)來一個打扮時髦、滿臉稚氣的女孩子,那人見白綠紫醒了,興奮的說:“你總算醒了,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要躺在我家了?!?/p>
“這是你家?”白綠紫看了看那女孩,淡淡的說:“我還以為是醫(yī)院呢,想想也是,醫(yī)院怎么可能這么豪華,還配有電視、電腦,真夠雷人的?!?/p>
“你家才是醫(yī)院呢?!?/p>
“不好意思,對了,我怎么就成這個樣子了?”
“這個嘛。”女孩沉吟了半晌,生氣的說:“喂,你這個人怎么這樣?也不說說你是什么人,也不問問我是誰,怎么老是問七問八的,我還沒弄清楚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呢?!币姲拙G紫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她又接著說:“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了,我叫蘇婉玲,你可以叫我小玲,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白綠紫?!卑拙G紫頓了頓,補(bǔ)充道:“都是顏色。”
“白色的白,綠色的綠,紫色的紫,哪有人叫這樣的名字?”
白綠紫現(xiàn)在可謂郁悶至極,見過無聊的,沒見過這么無聊的,凈說些廢話也就算了,還是說著白癡般的廢話,但他現(xiàn)在只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的,而眼前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個自稱蘇婉玲的女孩,他不敢表現(xiàn)的太過不耐煩,于是他點點頭,試探的問:“那個,是你把我弄到這里的嗎?”
“哎呀,你怎么老是問這些問題,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養(yǎng)傷,等傷好了再問也不晚嘛?!?/p>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感受,你試試像個廢人似的躺在這里看是什么滋味,我都這樣了,想知道是誰把我弄成這樣的也有錯嗎?”白綠紫心情有些激動,說完這些心里是舒暢了,理智也回來了,看著一臉委屈的蘇婉玲,一絲愧疚油然而生,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說:“對不起,我剛才太過激動了?!?/p>
“沒關(guān)系。”剛剛還一臉委屈的蘇婉玲馬上喜逐顏開,但她又裝出一副幽怨的樣子,喃喃的說:“我也是怕你太激動了,要知道你一激動,你的病就好的慢,你也知道,躺著是很痛苦的,所以你應(yīng)該感謝我,既然你道歉了,我也就不怪你了?!?/p>
白綠紫原本也只是怕蘇婉玲會對他有偏見,那樣他就更不可能知道把他弄成這樣的罪魁禍?zhǔn)资钦l了,所以他才低聲下氣的道歉,沒想到蘇婉玲會這么說,頓時瞢了,他知道自己拿蘇婉玲沒辦法,也不再搭理她,自言自語道:“讓我知道是誰把我弄成這樣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他?!?/p>
聽白綠紫這么說,蘇婉玲剛想說什么,便見門被推開了,進(jìn)來兩個年近半百的老人,其中一個穿著白大褂,提著一個急診箱,還戴著一副金絲鑲邊的老花鏡,他就是給白綠紫看病的張醫(yī)生,另一個穿的比較莊重,襯衫和西褲都熨的筆直,就連皮鞋也擦的澄亮,他就是這房子的主人,也就是蘇婉玲的父親——蘇伯恩。蘇婉玲見這兩人走進(jìn)來,忙站到一邊,很有禮貌的說:“張醫(yī)生,爸,他醒了,差不多有五分鐘了。”
“這只能說他命大。”那個穿白大褂的,也就是張醫(yī)生,他放下急診箱,右手托著白綠紫的下巴,左手在白綠紫臉上這里捏捏那里摸摸的看了一陣,面無表情是說:“不錯,恢復(fù)的還不錯?!?/p>
白綠紫被折騰的有些不高興了,但他還是沉住了氣,緩緩的說:“張醫(yī)生,請問我什么時候才能起來?我怎么感覺全身酸痛都不能動了?還有,我每次說話喉嚨都痛的要死?!?/p>
張醫(yī)生像看火星人一樣看著白綠紫,還是面無表情的說:“你這樣的恢復(fù)算是不錯的了,很少有人能康復(fù)的這么快,你左小腿粉碎性骨折,右腿膝蓋骨頭斷裂,幸好搶救及時,才保住這雙腿,至于你的雙手,沒什么大礙,只是受了點輕傷,因為脊椎神經(jīng)受損,所以暫時不能動彈,你摔倒時脖子砸在硬物上,頸椎錯位,因此你現(xiàn)在說話會很吃力,慢慢調(diào)養(yǎng)就會好了?!?/p>
“什么?”白綠紫激動的大叫,但因喉嚨疼痛,不得不輕聲的說道:“粉碎性骨折?我被火車撞了還是怎么的?”
“也沒那么夸張,你恢復(fù)的很快,再調(diào)養(yǎng)一陣子就好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休息,但我要提醒你,你現(xiàn)在的骨頭才剛恢復(fù),雖然石膏已經(jīng)拆了,但最近還是不要下床的好,免得骨頭再破裂,到那時神仙都沒辦法了?!?/p>
“那我還要躺多久?”
“少說也要兩個月,也許會更久,我會定期過來給你做檢查,現(xiàn)在也不好下結(jié)論?!?/p>
“那就有勞張醫(yī)生了?!闭驹谝慌砸恢睕]說話的另一個老頭,也就是蘇伯恩,他忽然說:“給你添這么多麻煩?!?/p>
張醫(yī)生看著那個老頭,露出了他進(jìn)門后的第一個笑容,說:“蘇老跟我還客氣什么,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以我們的交情,你還跟我這么客氣,沒事我就先走了?!?/p>
“好,那你慢走,小玲,送送張醫(yī)生。”
蘇婉玲應(yīng)了聲,就跟著張醫(yī)生出去了。蘇伯恩關(guān)上門,笑容可拘的看著白綠紫,說:“年輕人,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難受,誰攤上這樣的事都高興不起來,醫(yī)生的話你也聽見了,你現(xiàn)在什么也不要想,好好養(yǎng)傷吧,等傷好了我會給你個滿意的答案?!?/p>
“老伯,是您救了我嗎?謝謝您。”
白綠紫特別想知道事情的經(jīng)過,可做人不能太自私,于是話到嘴邊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蘇伯恩還是保持著那個笑容:“先別謝我,等你康復(fù)了再謝也不遲,再說了,也不是我救你的,要謝你就謝張醫(yī)生吧,沒有他,你就真的……”說到這里,蘇伯恩頓了下,看白綠紫沒什么反應(yīng),又接著說:“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再告訴我?!?/p>
“老伯,我的吉他呢?”
蘇伯恩剛要開門出去就聽白綠紫如是說,他回過頭,笑著說:“吉他已經(jīng)摔碎了,修不好了,不過我把它帶回來了,連同你的行李一起放在隔壁,等你好了我再拿給你?!?/p>
見白綠紫沉默不語,蘇伯恩也沒再說什么,輕輕拉開門就出去了。門輕輕的被關(guān)上了,白綠紫看著天花板,不住的嘆氣。早知道就先去BJ和XZ了,這倒好,攤上這等破事,吉他摔碎了,那手機(jī)也不可能還好好的,不知道秀娥媽媽打不通我電話會有多著急,可惜我把號碼存手機(jī)里,根本沒去記,這叫什么事。
想著想著,白綠紫覺得頭疼,干脆不再去想,事到如今再想什么也無濟(jì)于事,還是好好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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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怎么搞的?會考都過了還不回來,手機(jī)也打不通,會不會出什么事了?”秀娥右手拿著手機(jī),在客廳里走來走去的,看見大雄翹著二郎腿悠閑的看著報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搶過大雄手上報紙,劈頭蓋臉一頓訓(xùn)斥:“你現(xiàn)在還有心情看報紙,小白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你一點都不著急嗎?哦,我明白了,原來你一直都沒接受小白,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跟你沒完?!?/p>
大雄看著秀娥,許久才緩緩的說:“你看你說的什么話?誰說我就不在乎小白了,好歹他也叫我大雄爸爸?!?/p>
“你怎么在乎了?瞧你那樣就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
“你,哎,我說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見秀娥把臉別向一邊,大雄搖頭苦笑了下,又接著說:“我說你是關(guān)心則亂,我看報紙還不是想看看有什么新聞,要是小白真的出事了,報紙上一定會有新聞的。”
“呸,瞧你這烏鴉嘴,小白才不會有事?!?/p>
“好,好,好,他不會有事,行了吧,你就是太緊張了。”
“可是他以前每隔五天就給我打電話,但現(xiàn)在都兩個多月了,別說電話,就連短信也沒一條,我能不擔(dān)心嗎?”
“或許他現(xiàn)在正在XZ,那邊屬于高原地區(qū),也許手機(jī)就接收不到信號呢,所以,不用太擔(dān)心,小白又不是小孩子?!?/p>
“他在上海只呆了十來天,沒道理在XZ呆那么久吧?!?/p>
“也許是某個姑娘看上他了,留他做上門女婿了也說不定?!?/p>
“你才做上門女婿呢?!毙愣鹑滩蛔⌒Φ溃骸拔壹倚“啄敲从绪攘Γ趺纯赡軙錾祥T女婿?!?/p>
看著秀娥笑了,大雄也笑著說:“這就對了,笑笑多好,整天繃著個臉,你這個樣子讓小白看見了還以為我欺負(fù)你呢?!?/p>
“叮咚?!?/p>
剛要罵大雄兩句的秀娥聽到門鈴后高興的說:“肯定是小白回來了,我去開門?!闭f完像個小孩子似的飛快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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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可以下地走路了,白綠紫高興的又蹦又跳,一旁的張醫(yī)生趕忙制止他:“你現(xiàn)在的骨骼組織才剛復(fù)原,不要做太激烈的運動,不然要是骨頭再裂開就前功盡棄了?!?/p>
“謝謝你,張醫(yī)生?!卑拙G紫意猶未盡的甩了甩胳膊又壓了壓腿才停下來,感激的對張醫(yī)生說:“要不是您,我算是徹底玩完了。”
“不敢當(dāng)。”張醫(yī)生連連擺手:“你還是謝謝蘇老吧,要不是他一再懇求我一定要盡力把你治好,我早就放棄了,說實話,你的骨頭碎成那樣還能痊愈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白綠紫聽到這里不由得楞住了,當(dāng)初向蘇伯恩道謝的時候他卻推說是張醫(yī)生的功勞,現(xiàn)在張醫(yī)生又說是受了蘇伯恩的囑托,看來這個蘇伯恩真是一個大好人,一定要當(dāng)面謝謝他。白綠紫心里如是想著,等他回過神來時張醫(yī)生已經(jīng)走了。他想立刻就去向蘇伯恩表示感謝,想想現(xiàn)在這樣唐突出去未免有點不太禮貌,還是等他來了再說吧。正當(dāng)他無所事事時他看到了窗臺邊上的電腦,不知道現(xiàn)在他們在不在線,也好幫自己給家里報個平安。
他懷著忐忑的心情打開電腦,等上QQ后頓時讓他有點百感交集,只見好友名單里有七八個頭像不停的閃爍,他隨手點開一個,屏幕上立馬彈出一個對話框,上面寫著:小白,這已經(jīng)是第N次給你留言了,你現(xiàn)在在哪兒?上線回個話。
他又點開其他幾個閃爍的頭像,每個人的留言都差不多,都是說他怎么失蹤了三四個月,怎么會考都沒去參加,要他上線的話回個信息等等。
看完這些留言白綠紫嚇了一跳,自己怎么的就“失蹤”三四個月了?難道之前昏迷了兩個多月?他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日期才如夢初醒,看來這次真的是倒霉透了,無緣無故的被人撞了也就算了,竟然還昏迷了兩個多月,最可氣的是不但錯過了會考而且連去大學(xué)報到的時間也趕不上了,要說不郁悶?zāi)鞘羌俚摹?/p>
白綠紫一一回復(fù)了留言,還特別交代火七郎去給秀娥報個平安,然后悻悻的關(guān)掉電腦,坐在椅子上無精打采的看著窗口發(fā)呆,連蘇伯恩進(jìn)來了也知道。直到蘇伯恩連續(xù)喊了他三遍他才回過神來,他站了起來,看著蘇伯恩,難為情的撓了撓后腦勺,說:“不好意思,剛才想東西想的太入神了。”
“沒關(guān)系?!碧K伯恩笑容可拘的說:“聽張醫(yī)生說你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了,我也就放心了,前幾天我去調(diào)查市場,順便幫你買了把吉他,你試試順不順手。”
蘇伯恩說著把一把紅棕色的吉他放到白綠紫手中,白綠紫不由得一陣興奮,也顧不上細(xì)看,抱過吉他,這邊摸摸那邊拍拍,校準(zhǔn)了音后就忘我的彈的起來,過了十多秒,他停了下來,雖然他沒接觸過太多樂器,也不是很懂得怎么去挑吉他,但憑剛才彈奏的音效他就知道這把吉他價值不菲,絕不是蘇伯恩所說的那樣順便買的。他把吉他遞還給蘇伯恩,不無感激的說:“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我也打攪您很久了,欠您的醫(yī)藥費我會盡快還您,現(xiàn)在我得走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該擔(dān)心了。這吉他太貴重了,我不能要,真的很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p>
蘇伯恩把吉他又推給了白綠紫,說:“你彈的不錯,所謂寶劍贈英雄,我又不懂音樂,這吉他你還是收下吧,好歹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說要回去了,那也是應(yīng)該的,出來這么久了是誰都會想家的,我也就不留你了,等下我?guī)湍阌啅垯C(jī)票,你是想現(xiàn)在就走還是多住幾天再走你自己決定?!?/p>
“那就謝謝您,我想我明天就走吧,有機(jī)會我還會再來海南的,到時候再來看您?!?/p>
“你明天就要走?為什么不多住幾天?你還沒教我彈吉他呢?!碧K婉玲冒冒失失的闖進(jìn)來,拉著白綠紫的胳膊,邪笑著說:“難到你就不想知道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你多住幾天,等教會我彈吉他我就告訴你。”
白綠紫本能的抽回手,不想用力過猛,害蘇婉玲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趕忙扶住蘇婉玲,不經(jīng)意間看到蘇婉玲掛在脖子上的玉佩,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塊玉佩上的圖案他再熟悉不過了,這塊玉佩和他送給白季梅的那塊一模一樣。他的內(nèi)心頓時百感交集,直到蘇婉玲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來,他故作鎮(zhèn)靜的說:“對不起,我剛才太用力了。對了,你脖子上這塊玉好特別,哪買的?”
“這塊嗎?”蘇婉玲抓著玉佩上的白金鏈條搖了搖,說:“這個是我家的傳家寶,沒地方買的,全世界只有兩塊,另一塊在我哥那兒。”
當(dāng)蘇婉玲搖那塊玉佩的時候白綠紫又仔細(xì)看了看,更加確定這塊玉和自己那一塊是一模一樣的,他極力掩飾自己的激動,還是有些失態(tài)的說:“真的很不錯,你哥呢?怎么我來這么久都沒見到他?”
“別說是你了,我長這么大都沒見過他呢。”
“哦?他怎么了?”
“說來慚愧?!币恢睕]說話的蘇伯恩忽然開口說道:“十八年前,我得罪了當(dāng)時的商業(yè)巨頭,于是他處處針對我,還雇了殺手來殺我,我和小玲的母親帶著剛出生不久的兒子凌兒逃難到閩南,可是殺手也追到了閩南,當(dāng)時我以為在劫難逃了,就想不能絕了后,便把凌兒交給當(dāng)?shù)匾凰聝涸旱脑洪L。誰知造化弄人,那個商業(yè)巨頭竟然暴病死了,我們也就逃過一劫,當(dāng)我再回閩南想找回凌兒的時候已經(jīng)事過境遷了,那所孤兒院已經(jīng)搬遷了,這幾年我一直在留意那邊,就在兩年前我終于得知了當(dāng)年那個院長的下落,可我趕過去時她卻已經(jīng)去世了,有關(guān)凌兒的線索也就徹底斷了?!闭f到這里蘇伯恩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吶?!?/p>
白綠紫終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只是低著頭不讓人看見他眼角的淚水。蘇婉玲這時不合時宜的傻笑了起來,不無羨慕的說:“大哥哥,你可真了不起,這些故事我爸都沒對我說過,看來他對你比對我這個親生女兒都好,好嫉妒啊?!?/p>
蘇伯恩似乎也覺得有些失態(tài),趕忙打哈哈道:“怎么好端端的說起這些事來了,都是你,小玲,無緣無故說什么玉佩?!?/p>
“我,我哪有?”蘇婉玲委屈的說:“是大哥哥先問的嘛,難道我就當(dāng)啞巴不搭理他嗎?您不是說做人要有禮貌,要尊老愛幼的嗎?怎么現(xiàn)在倒怪起我來了?”
“你這孩子?!?/p>
“怎么?我說錯了嗎?”
“你看。”蘇伯恩忽然拍著白綠紫的肩膀,打趣道:“讓你見笑了,我這女兒太刁蠻任性了,她要是有你的一半好我就省心了?!?/p>
白綠紫收拾好心情,抬起頭,笑著看了看蘇婉玲又看了看蘇伯恩,輕聲說:“哪里哪里,小玲也不錯,挺活潑的,我要是有這么個妹妹那才叫三生有幸。”
“真的?”蘇婉玲心里樂開了花,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這么夸她,頓時得意的勾住白綠紫的脖子,認(rèn)真的說:“那我們就結(jié)拜吧,你看我們多有兄妹相,今天就當(dāng)著我爸的面我就把你這個哥哥認(rèn)了?!?/p>
白綠紫輕輕架開蘇婉玲的手,當(dāng)即爽快的說:“好,你都這么干脆了,我再扭扭捏捏的不是讓人笑話?!?/p>
“怎么樣啊,爸?”蘇婉玲不無得意的看著蘇伯恩:“您親生兒子沒找著,我先幫你找了個干兒子,你怎么感謝我?”
“好,好,好,我真是太高興了,想不到小玲這么一撞竟給我撞來個干兒子,真是太好了。”
蘇伯恩說完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他有點不安的看著白綠紫。白綠紫早就猜到自己出車禍跟這對父女有關(guān)系,現(xiàn)在聽蘇伯恩說出來也不過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而已,他并沒表現(xiàn)的太過驚訝,當(dāng)然也不會有發(fā)脾氣或是敲詐勒索之類的舉動,難道要他去跟自己的親生父親和親妹妹翻臉不成?即使沒有這層關(guān)系,憑他們這些日子里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就已經(jīng)讓白綠紫找不出什么理由去“以德抱怨”。所以他只是笑著對蘇伯恩點了點頭,并沒有任何責(zé)怪的意思。但蘇伯恩并不知道白綠紫心里所想,他忐忑不安的看著白綠紫,問:“你就不說點什么?”
“您要我說什么?”
“小玲害你遭了這趟罪,你就不怪她?”
“怪,怎么不怪了?說實話,我剛醒來那會兒是很氣憤,恨不得把撞我的人五馬分尸。”說到這里白綠紫故意停了下來,只見蘇伯恩和蘇婉玲不禁打了個寒顫,特別是蘇婉玲,倒吸了一口寒氣,連退了兩步,白綠紫笑了笑,若無其事的聳聳肩,接著說:“不過那只是想想而已,畢竟殺人是要被槍斃的。”
“對,對,對,打人也是不對的。”
蘇婉玲說著雙手交叉擋在胸前,煞有介事的看著白綠紫,生怕他一個不高興把自己狠揍一頓。白綠紫看蘇婉玲這樣子真是哭笑不得,他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讓她放松一點,誰知指尖剛碰到她,她就大叫著直往旁邊躲,白綠紫伸出去的手只好收回來,哭笑不得的說:“你怕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誰知道你會不會一不高興就揍我一頓?!?/p>
“你現(xiàn)在可是我妹妹,我沒事揍你干什么?再說了,這段時間你們對我也很不錯,我早就原諒你了,要不然我怎么會跟你結(jié)拜。”
“真的?”
“我騙你干什么?再說了,老伯在這里,我敢揍你嗎?他還不把我揍扁?!?/p>
“還說不是騙我,都結(jié)拜了還叫老伯,你要叫爸?!?/p>
“好,叫爸?!?/p>
白綠紫說著恭恭敬敬的叫蘇伯恩一聲“爸”,還深深的鞠了個躬,他叫的是這些年的渴望,是心底最迫切的思念,是他從小就有的夢想,雖然知道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雖然嘴上喊著他“爸爸”,可他就是不知道為什么他不愿意和他相認(rèn),是一種怨念還是夢想被抽空后的疲倦?他不知道,他覺得能這樣叫他一聲“爸”就已經(jīng)足夠了,至于其他的事他可管不著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蘇伯恩欣慰的撫摸著白綠紫的后腦勺,眼神充滿慈愛,那是飽含了近二十年的宿愿,這一刻全世界都已經(jīng)不再重要,他已經(jīng)完全把白綠紫當(dāng)成他的孩子。蘇婉玲走過來,拉著白綠紫的胳膊,撅著嘴嘟噥道:“鞠個躬就算完事了?你應(yīng)該三叩九拜。”
白綠紫一聽甍了,蘇伯恩不由得樂了,這一家子最后一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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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陽光陰損毒辣,陽光下一切都顯得那么死氣沉沉,酷熱讓人都懶的出門了,因此馬路上除了不定時開過的幾輛車子外冷清的很。白綠紫一下飛機(jī)就趕忙跑到候機(jī)大廳里吹冷氣,等他吹的舒服了才想起隨他一起來的蘇婉玲,他下意識的四處張望,發(fā)現(xiàn)蘇婉玲提著兩個行李箱和一個吉他箱正瞪大眼睛怨恨的看著他,他趕忙跑過去接過行李,賠著笑臉,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把你忘了?!?/p>
“你是怎么當(dāng)哥哥的?竟然一個人跑來這里吹冷氣,把我扔在那邊?!碧K婉玲劈頭蓋臉的訓(xùn)斥道:“我告訴你,下次再敢這樣,我殺了你?!?/p>
“好的,好的,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p>
“這還差不多?!?/p>
“我們先約法三章,你來到這里就得聽我的,不然你現(xiàn)在就回去?!?/p>
“可不可以有點小自由?”蘇婉玲好不容易才征的蘇伯恩同意,辦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陪同白綠紫來閩南,她當(dāng)然不想再回去,可她又不想處處受制于白綠紫,于是討價還價道:“比如說你適當(dāng)?shù)臅r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比如說你適當(dāng)?shù)臅r候打電話給爸時順便夸夸我,就說我在這里很聽話就可以了,再比如說……”
“再比如你就翻了天了,我告訴你,我看你表現(xiàn),要是讓我滿意的話,我會適當(dāng)考慮的?!?/p>
“喂,你怎么這樣?”蘇婉玲見協(xié)商不成,直接翻臉:“走了,走了,不理你了,沒有人情味的家伙。”
她要是知道日后白綠紫在蘇伯恩面前隱瞞她的所作所為,還把她夸的天上有人間無的時候,她就不會這么說了。白綠紫也不再說什么,帶著她出了機(jī)場,等了好久好終于等來了一輛的士,兩人二話不說,把行李放進(jìn)后備箱就鉆進(jìn)車?yán)锵硎苤錃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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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鐘后兩人下了車,沿著田野小路又走了三五分鐘,兩人終于到達(dá)了目的地——白綠紫這些天日思夜想的家。他們本可以讓司機(jī)從另一條路直接開到這里,但白綠紫為了讓自己更深刻的體會這種游子回鄉(xiāng)的感覺,只好委屈蘇婉玲陪自己一同走了過來。白綠紫放下行李,原地跳起,在大鐵門上瞪了一下,就攀上圍墻跳到院子里去了,蘇婉玲見這陣勢大叫道:“這到底是不是你家???怎么感覺你跟做賊似的?”
白綠紫剛要反駁她,就見別墅的大門開了,從里面走出七八個人,仔細(xì)一看,竟然是金無垠一伙人,眾人看著院子里的白綠紫,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等秀娥沖過去給白綠紫一個熊抱后,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圍著白綠紫問長問短的。圍墻外的蘇婉玲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委屈和怨憤交織在一起,大叫道:“喂,還有我呢?!?/p>
眾人都疑惑的看了看蘇婉玲又看了看白綠紫,最后異口同聲,問道:“小白,這位是……?”
白綠紫這才走過去,打開鐵門,把蘇婉玲拉進(jìn)來,然后看著眾人,靦腆的笑了笑,撓撓后腦勺,說:“忘了還有一個人,我給大家介紹一下。”白綠紫拉著蘇婉玲,接著說:“小玲,蘇婉玲,我在海南認(rèn)的干妹妹,我在海南的吃住都是她家給包的?!?/p>
“進(jìn)來坐,別站在外面,來,大家都到屋里坐吧?!毙愣鹦χ^蘇婉玲,邊把她往屋里帶邊說:“你是小白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女兒,以后你就住在這里吧?!?/p>
原本要走的眾人見到白綠紫回來便又決定留下來,一行人隨著秀娥重新回到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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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蘇婉玲的臉上,由于光線的刺激,她不耐煩的翻了個身想繼續(xù)她的美夢,可是翻身后卻怎么也睡不著了。雖然昨天很早就睡了,但現(xiàn)在還是困的很。要不是今天要去新學(xué)校報到,她都想躺在床上瞇一天。
匆匆洗刷了一下,她穿著睡衣踩著拖鞋就下了樓,由于實在是沒睡醒,迷迷糊糊中就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她還沒怎么的就聽那人大叫起來。她不耐煩的揉揉眼睛,看著那個大叫的人,竟然是白綠紫,見白綠紫那夸張的樣子,蘇婉玲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大聲說道:“你瞎嚷嚷什么?是我吃虧又不是你吃虧,你怎么叫的比我還大聲?”
“你怎么穿成這個樣子?”
“我穿這樣怎么了?又沒犯法?!?/p>
“我不管你在你家是什么樣的,在這里你要是出了房間就必須穿的得體一點?!?/p>
“你沒發(fā)燒吧,我這樣怎么了?哪不得體了?”
“懶得跟你爭,快去把衣服換一下?!?/p>
“我先去吃飯了,餓死了?!?/p>
蘇婉玲說完也不管白綠紫怎么想,徑自向廚房走去,等她吃飽要回房間換衣服時才發(fā)現(xiàn)客廳里坐滿了人,她愣了下,然后很有禮貌的說:“沙明哥哥,云龍哥哥,麗梅姐姐,友珍姐姐,無垠哥哥,七郎哥哥,木那哥哥,少坡哥哥,你們這么早就來了,怎么白姐姐沒來?”
眾人想看火星人一樣看著蘇婉玲,忽然聽見白綠紫吼道:“都快九點了你知不知道,還不快去換衣服,你還要去學(xué)校報到呢?!?/p>
“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不用你們這么多人陪我?!?/p>
眾人用足以殺人的眼神盯著蘇婉玲,蘇婉玲暗自吐了吐舌頭,灰溜溜的爬上二樓,只聽見樓下白綠紫說道:“真是自作多情,當(dāng)然是你自己去了,我們只是去游玩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