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后,每次沐荷看到劉青山,都萬分別扭,看到沐蘭也如此,老是有一個聲音在提示她:“嘿,沐蘭,我看到你老公公那個啦”,這成了個心結(jié),沐荷真擔心那天一不小心就說了出來,那就糟糕了……
待到他二人云收雨歇,那小妾穿好衣裳又服侍老頭穿好,劉褒一秒鐘又變成了那副威儀模樣,把仍舊滿臉紅云的小妾趕了出去。沐荷在房梁上兩只腿都要麻木了,加上這場面,差點沒有掉下去,幸好沈白拉住了他,沐荷驚問:“你手心怎么都是汗啊?”沈白又白她一眼,“還不是怕那個女人躺著看到你我!嚇的。”
正當兩人要打退堂鼓的時候,一個下人推門進來,那小廝唇紅齒白,沐荷想,不會吧,又來!男女通吃?沈白推推她,低聲道:“想什么呢?!”沐荷心想,完了,怎么自己這么邪惡啊,定是被剛剛的場景驚到了,滿腦子男盜女娼啊!可悲。
劉褒突然問道:“怎么?還不肯吃東西?!”
小廝恭敬回答:“是的,老爺!”
劉褒將手上書一摔,怒道:“孽子!死不悔改!”揮手讓小廝出去,又叫來一個老者,痛心疾首道:“老懷叔,你看這逆子,該如何是好哦!若是他娘知道他被關(guān)了這么久,還不要和老夫拼命?!”
這老者想必是這劉府中的管家,備受劉褒器重和信任,他嘆氣道:“老爺,為今之計,恐怕還是將公子送走為妙?!?/p>
劉褒頷首,“嗯,也只有如此。料青山應平安無事。種種跡象表明,皇上早已知曉他與沐家二小姐之事,想放他們一馬,不然當初也不會上府中來提醒了。”
老者道:“是啊,老爺。這皇上宅心仁厚,況且老爺對于他來說,可謂股肱之臣,當年,若不是有老爺在外面一手操辦,哪有皇上的今天?!”目光中盡是得意。
劉褒道:“懷叔,這話僅可在我這書房中說說,在外萬萬不可有半句,殊知伴君如伴虎,這皇上是何人物,看他如何對待沐富貴夫婦就知!樹尚且有垂地之恩啊。”
老者頻頻點頭。
而房梁上的沐荷和沈白,皆是心驚。今夜不虛此行,一是探知了劉青山被其父軟禁起來,沐蘭會不會也一起?二是,原來劉褒才是沐楓自小在外面溝通皇宮的橋梁。
沈白示意沐荷莫要輕舉妄動,料定劉褒定會放心不下獨子,跟蹤而去,果然在劉府后院一處偏僻的所在,找到了許久不見的劉青山,但是據(jù)劉青山說,沐蘭并沒有在劉府,這讓沐荷焦急萬分。
這邊。明湖之上,上官非云已經(jīng)月余未踏出聽濤閣。許多人都不解,為何這頗有實力的康王,就眼睜睜地看著大好江山盡落在一個來歷不明的皇子手里,且那人得到這一切還是那樣輕而易舉。其實在先皇彌留之際,有一些心腹大臣曾秘密前來謀求大事,但皆被上官非云嚴正拒絕。因為,他心里最清楚,所有的一切,父皇已經(jīng)為上官弘打點好,他就如同在深宮中的蜘蛛,用二十余年的時間和寂寞,秘密為為心愛的皇兒編織這一張大網(wǎng),一張滴水不漏的網(wǎng),不會讓任何人有機可趁。以往的謀算全部付之流水,也許那前來密謀的所謂心腹,才是真正的催命符。
劉卿若照例每日在聽濤閣門前守候。府里的所謂侍妾還在,她后來才清楚她們只是擺設(shè)而已,上官非云真正擁有的,只有她一人而已。在這樣的局勢下,劉卿若作為他唯一的女人,這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她覺得自己有責任扛起王府的擔子,更有責任安慰和陪伴這個脆弱的男人。
這一日,上官非云突然想到春日將近,終于推開了聽濤閣的大門,門外,一個女人立在寒風中,厚厚的斗篷下的長裙飄飄,身影雖纖柔卻堅強,劉卿若依然站立在那里。上官非云有片刻的恍惚,在看到她蒼白的臉上暈起的笑容后,他終于走上前去,握起了她冰冷的手……
春日將近,一日,劉卿若在花園中意外暈倒。柳玉前來問診,言她是身子虛所致。劉卿若唯恐去年失懷留下病根,遂問柳玉,柳玉據(jù)實相告,“王妃,您今生恐怕不會再有身孕。”劉卿若又急又悲,追問他是何原因,柳玉坦言,并非失懷所致,乃小產(chǎn)后的調(diào)理所致。劉卿若將自己關(guān)在房內(nèi),三日不出。后留書一封,到太瑜山中靈感寺削發(fā)為尼,立誓一生長伴青燈古佛。
上官非云是夜修書一封送至宮中,得到旨意允許來到寺中,求見劉卿若一面,奈何她已經(jīng)心如死水,不愿再見。
上官非云遂又將自己關(guān)進聽濤閣內(nèi),終日不出。
得知此事,為沐蘭之事焦頭爛額的沐荷,懇請沈白帶他去見了上官非云一面,看到沐荷,他清冷的面容微動,仍舊一言不發(fā)。沐荷伸手從衣服內(nèi)取下一物,交到他的手中,上官非云笑了,問道:“難道沐荷想用這個安慰本王一生?”
沐荷笑道:“殿下,雖然不能,但這是您一直想要的?!?/p>
上官非云一驚,知道了這南珠就是當時尋尋覓覓的寶藏,眼神一黯,道:“本王早就不想要這個了。”
沐荷嘆道:“殿下收著吧。也許將來有用處也不一定呢。沐荷謝謝殿下守護?!?/p>
上官非云也嘆道:“終究是……我不解,沐荷為何對我的心意會改變?”
沐荷于心不忍,亦不敢說出穿越之事來,笑道:“殿下,進可攻退可守,不適宜于男女之情,沐荷在意的,無非是篤定二字而已。殿下莫要心傷,沐荷資質(zhì)平庸,他日自有匹配之人能常伴殿下……”
上官非云快步一把抱住了沐荷,沐荷也未掙扎,在那個下午,靜靜陪著他,消化他的恨,他的惑,他的悲,他的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