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被風舔干的,
我始終堅信。
躺在記憶和空氣里的塵埃交織著的窒息的末夏里,任憑這如魔鬼般的干燥允吸著我體內流動著的液體。
在我作為綠成大學不到一個月的新生,充分受到夏天狂熱的肆虐。
千姐是一個不算太失敗的生意人,有兩家規模不算大的餐飲店,雖然如此,她還是很忙。作為一對單親家庭的孩子和母親,我們的關系顯得有些糾結,印象中我們這對關系糾結的母女之間的交流少得可憐,而這少得可憐的交流中多半是她對我學習上的期許和在我這個年齡特有的叛逆心理引起的反抗和爭執。
翻開抽屜里未續寫下去的小說,莫名的酸楚伴著些許驕傲涌上心頭。
驕傲的是,我相信我寫的小說是絕好絕好的;酸楚的是,我的這點小小的驕傲在千姐眼里什么都不是。
無聊得發霉的國慶,我沒有戀人,我的幾個相處得還算不錯的舍友,文榮,小藝,田田,各自回了離得不算太遠的家,一個剛到大學不久的新生,對哪都是陌生的。
3點多吃完一頓不知道是午餐還是晚餐的牛排飯,然后把自己送上床發呆。收到易南發給我的短信讓我確信我的手機的的確確是在正常運行,天知道已經有兩個禮拜沒接到一個電話沒收到一條信息。易南說晚點過來學校看我。
易南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11歲那年,我們兩個家庭一起從水鎮那個又小又古老的地方遷到夏海這座城市,而后我們一起上夏海的初中,一起讀夏海的高中,可后來,卻是我自己一個人考入夏海的大學。易南的理由是,我這不是讀書的苗子。
“上車”
易南開著一輛嶄新的北京現代跑車停在學校門口,當然這無疑使得本身就長得不錯的他添了不少的回頭率。
“這就是你爸給你的生日禮物,也太帥了吧”
“怎么沒回家”
“千姐出差去了”
“我們去哪”
“你帶我去哪就去哪咯”
跟易南狂飆的時間其實很短,他老爸就像在在他身上裝了個衛星定位系統,隨時能把他擰回去。
在綠成吧,多的是時間做無聊的事。
一大早破天荒收到千姐的短信,翻開卻是四個簡簡單單的字“記得吃藥。”
呵呵。
她可知道,我的胃藥早在十天前就吃完了。
夏海是一個多海風燥熱的沿海城市,和老家水鎮大不相同。我喜歡夏海的清晨,喜歡清晨和煦的陽光,咸咸味道的海風,夾伴著青草綠葉的香氣。懵懂的小時候記憶中水鎮也有這種味道,記得搬來夏海那天水鎮正值下雨的季節,坑坑洼洼的到處是泥濘,千姐找易南他家的廠子借了輛小貨車,自個兒大包小包的連同所有在水鎮的記憶一股腦運到了夏海,而我則屁顛屁顛跟著易南坐著他爸的豪華小轎車一路舒舒服服的到了夏海。
說真的,有時候吧,我挺佩服千姐的,整個一女強人。
破天荒的改了以往的習慣,規規矩矩的早起,刷牙,洗臉,吃早餐。聽說,只有孤單的人才這樣。
班得瑞的snowdreams,我的手機鈴聲,也是我最愛的音樂,此時,不急不緩的響了起來,像是為這個美妙的清晨奉上的伴奏曲。
“白莎薇”吳婷婷的河東獅吼讓我覺得面對窗外的鳥語花香是一件很別扭的事,“現在立刻馬上到停車場!”
不待我多說,啪的一聲掛掉電話。這就是我們演藝班的班長,徐婷婷。她這性子經常讓我差點誤認為她是千姐的私生女。
當我趕到停車場的時候卻只有徐婷婷一個人。
“我以為我遲到了呢”
“今天是學校組織新生到海邊游玩,等會同學到了你得幫我點下人數,維持下紀律,我現在還有點事要忙”說完便直接把工作本拿塞給我,自個兒一溜煙沒影了。
婷婷是個地道的北京人,說話字正腔圓,做事也干脆利落,舞跳得特好,演技也不錯,人長得也精致漂亮,很多時候我往她身邊一站,倒像個陪襯的。
十月的海角,炙熱卻不失風情萬種,今天的海邊,人算不多,我們這伙人占多數,平時我也不少來這的,對于游泳,我并不陌生。
我的舍友們都是些旱鴨子,竟然無聊倒在沙灘上玩起捉迷藏,小藝想拉我一塊玩,被我的一句“我不腦殘”打了回去。
自認為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女生,所以應該也沒有人注意到我的游泳技術很一流,當然,除了他。
“游得不錯,很少見女生游得這么拼命的。”
“其實,我不是很喜歡主動和我搭訕的男生”
游泳是一項很耗體力的運動,幾個回合下來,即使是躺在沙灘上休息,也似乎使不出勁去打量這位不請自來的男生。
“經常游泳的女生皮膚偏黑。”
雖然我沒有徐婷婷的細皮嫩肉,但165加偏瘦的身材,自認為較好的臉型,很黑很長的頭發,不小的眼睛,老想蓋住眼睛的齊劉海,也長得不差了,至于讓他挑我唯一的不足“有點黑”來說事嗎?
“不就有點黑嘛,現在黑點的女生難找,你就當我是國寶吧”
“呵呵,你叫,白莎薇”
“你怎么知道?”
我一好奇也顧不得累了,坐上來前前后后給他打量個遍,膚色和我差不多,精短的頭發,一雙狡黠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不過這么些不起眼的部位拼湊起來卻也是一帥哥樣。
“猜的”我真的很好其一個長得并不猥瑣的男生竟然能躺在沙灘上無動于衷的讓我仔仔細細端詳個遍之后泰若自如的說出這兩個字。
“想接近我吧,也不必用這種方式。”
“可是我對皮膚黑的女生不大感興趣耶”
“卻,悶燒”
“對了,偷了你的名字卻忘記告訴你我的名字,恩,我叫于銘。好了,時間不早我得回去了。”
是啊,時間不早了,云朵染紅的那半天千姐跟我說那叫夕陽。我是傍晚時候出生的,所以對夕陽特別迷戀。
記得有次問老爸為什么要離開我和千姐,他只是淡淡說了句,你媽不懂得欣賞夕陽啊。
11歲那年,老爸帶著一個年齡和我相仿的小女孩子來到我和千姐面,我聽見那女孩管老爸也叫爸爸,那一刻我就知道,老爸有新的家庭了。轉眼十年過去了,他卻從未再出現在我的生活里。
千姐叫龍千樺,小時候經常跟她打趣說外婆真會取名字,給她取給明星名,自從爸離開之后,她就讓我管她叫千姐,我問她為什么,
她笑笑什么也沒說。
“莎莎快過來幫忙,我們晚上燒烤”
小藝雀躍著把我從生活的回憶中拉了出來。有時候我真慶幸有這樣一群整天嬉鬧無憂的伙伴們。
“我要吃韭菜。”
“莎莎你真會吃,韭菜滋陰吶”
“有香腸吃呢”
“這不是香腸”
“這是你的大肥唇”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