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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玉人家在鳳凰山

解語唯青蓮

隔簾掀起,從簾后走出一個削瘦的男子,烏發半束,面如宣紙,骨若刀削,雙眉似鋒筆蘸了濃墨畫出一般,卻時刻緊蹙,雙唇更是毫無血色,似是有不足之癥。唯有一雙眼亮如黑晶,兼之行動風.流,比之扶瞿雖略輸氣概,卻另有一番風骨。

那人笑著坐下,輕聲道:“王兄久等。”原來便是扶戈。

扶瞿為他斟酒,被他伸手擋住,道:“王兄,我不喝酒,你怎地忘了?”

扶瞿收回手,笑道:“你我二人多年未聚,我倒是忘了你不喝酒這件事了。”當下又叫店伙計沏了茶來。

扶戈道:“王兄身為王儲,身負天下,四處游歷,體察民情,自然無閑暇來關心家中這個沒用的胞弟了。不過王兄不留心我,我卻時刻留意王兄。”

“哦?”扶瞿笑道:“你且說說。”

扶戈緩緩道:“王兄你自跟了不妙先生,每日天剛泛白,便需起床打坐,直至太陽初升。接著便趕路,先后去了六個州府,你在振州時,得一高人傳授武功,后又幫當地首富竇平一家掃除內賊,護了他家財寶,竇平送了你一塊通天犀,你很是喜歡,從此不離身,在頌州時,你……”扶戈忽然氣喘,止不住地咳嗽起來,咳得手都抖了,雙頬緋紅。急急從腰間掏出一個小小的玉葫蘆,倒了幾次,方倒出藥來,吞進肚中。吃過藥,方好了一些,趴在桌上好一會兒,才慢慢平氣。

扶戈氣喘,掏藥,扶瞿只含笑看著他,待他好轉,方緩緩說道:“難為你身體孱弱,還跟著我窮山惡水地四處跑。”

扶戈方好過來,尚有些氣喘,聽得這話,冷笑道:“你我一母同胞,做弟弟的當然關心你。”

扶瞿正待說話,忽聽得樓下有個輕柔的聲音在與店伙計講話,伸手用扇子將隔簾挑開條縫,往樓下覷,見是慕娉婷,不禁莞爾。

扶戈叫他神色有異,湊過頭來看。扶瞿立時將簾子放下,回頭笑道:“那你今日,是希望我日后永遠留在塘州呢,還是要我走不出塘州?”

扶戈笑道:“長兄如父,扶戈又怎敢犯弒父之罪。只不過做弟弟的想提醒哥哥,塘州雖有佳人,可千萬別因此誤了歸期。”

扶瞿聽他說佳人,只怕他要對慕娉婷怎樣,心下不禁一緊。但仍不動聲色,含笑斟了杯酒喝進肚中。斜眼見慕娉婷已走出酒樓,當下放下酒杯,笑道:“今日不同你多說了,你葫蘆里已快沒藥了,還不快回京去配?”說罷,拂袖而去。

扶瞿奔至街上,慕娉婷卻已不知走去了哪里。扶瞿正感無奈,心念忽動,直奔靜牝門而去。

靜牝門是塘州西城門,亦是慕娉婷回家必經。扶瞿奔至城門,倚坐在城樓上,只待慕娉婷走過。這一等直等到了日頭西斜,扶瞿的左臉被太陽曬得熱熱的,頭發也被風吹得有些凌亂,方見慕娉婷款款走來。扶瞿忙叫道:“慕姑娘。”

慕娉婷仰頭看去,只見城樓之上,一人手握折扇,背對斜陽而立,黑發飛揚,衣角亦在風中微微擺動,雖是逆光,看不清那人面容,但看那人輪廓,便知是扶瞿無疑,因問道:“公子在那上面做什么?”

扶瞿提一口氣,施展輕功,從樓上躍下,到慕娉婷面前,道:“等你。”

“等我做什么?”

“問你討蓮子吃。”扶瞿笑道:“你可愿給?”

慕娉婷會意,低頭莞爾。

“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慕娉婷一邊唱歌,一邊握著竹篙撐船,竹篙提起時,直隨之帶起一溜兒的水珠,滴溜溜又落進水里。

扶瞿躺在舢板上,以手枕頭,笑道:“這片詞可真好,既有你的名字,又有我的名字。”

慕娉婷亦笑道:“我的名字便是由此而來。但你的‘瞿’字乃與佛語有關,應是另有深意。”

扶瞿苦笑,搖頭道:“我有個胞弟,名叫扶戈,另有又幾個弟弟,皆是以兵器入名,我的名字又怎會與佛語有關。我父親取的,不過是佳兵之意而已。”

慕娉婷聽他如此說,心道:“‘夫佳兵者,不詳器也’,他家兄弟幾個皆以此入名,又怎是好兆頭。”但不愿明說,忙扯開話題,道:“如此說來,你是長子?所謂‘父母在,不遠游’,你身為長子,何以四處游歷?”

扶瞿道:“我出生之時,有人為我算命,說我若養在家中,則難以成活。故我九歲便跟了我師父。如今已到弱冠之年,方可回家。且依我家規矩,須得回家行加冠禮。我與師父便一邊游玩,一邊往家中趕。到了塘州,我師父與釋然長老一見如故,便賴在此處不肯走了。我催他,他反嫌我煩,昨日更是趁我吃飯時,將我迷昏在客棧,自個兒找釋然長老去了。”

慕娉婷似是想起什么,問道:“你師父可是白須白發,沒有眉毛,額心有一塊紅印的不妙先生?”

扶瞿奇道:“是,你見過他?”

慕娉婷笑道:“昨日他便是坐我的船到的鏡心島。他還同我講,若是有個白衣白扇的公子要坐船,叫我可千萬別讓他坐。”

扶瞿笑道:“他原是如此,平日里便是個老頑童。你不知,他本沒有名字,大家也只叫他老師父,后來因他平日里最愛說‘不妙不妙’,我便給他起了個不妙先生的雅名。他自己也不妙不妙地叫自己。叫到后來,大家便以為,他本就叫不妙先生了……”

兩人這般說著話,不覺已到鏡心島,扶瞿與慕娉婷辭別。慕娉婷看著他上了島,方掉頭離去。忽見湖對岸她系船之處,一個朱紅衣服的公子騎了匹白馬,停在湖邊。待得近了些,隱約見得他面無血色,煞是駭人。又覺他似是看著自己,少不得心里發毛,只得大著膽子往那邊去。

船行了未到一半,東北方的天忽然黑了起來,烏云密布,偶爾還有雷聲。西邊卻仍夕陽斜照。慕娉婷眼見要有大雨,只怕要動大風,忙往回撐船。未等她調好船頭,湖面便起了大風,將那烏云往西邊的斜陽處吹,不一會兒,天便完全黑了下來,那風卻只有更大,幾將她的船刮翻。慕娉婷雖盡力穩住,但怎奈身單力薄,完全掌不住,只得由那船被風刮得歪了。

眼見便要翻船,忽聽得背后有人喊“慕姑娘”,慌亂中轉頭看去,只見扶瞿施展輕功,一路踏著水面的荷葉奔了過來,眼看將到,近船處偏沒了荷葉可落腳,慕娉婷忙將竹篙伸出去,扶瞿一把抓住,借力上了船,慕娉婷卻重重摔在了舢板上。扶瞿忙將慕娉婷扶起,抱在懷中,兩腳分踏在兩邊船舷上,使勁踩住,方穩住了船身。

慕娉婷抬頭看天,只見烏云密布,鏡心島上的木葉被卷到空中,在風里翻滾著,原本在湖邊停駐的白鷺也雙雙飛回。慕娉婷道:“扶瞿,這是行雨,雨一下,風便停,那是我們再過去。”

不一會兒,風停了,從東邊疏疏地落下些雨點,點起了無數微波。猛然間,大雨傾盆而下,打在扶瞿與慕娉婷的臉上,略微發疼。不一會兒,便將二人的衣服澆透了。所幸風已止住,二人忙撐船過湖。待得上了岸,雨小了些,但仍是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扶瞿邊幫慕娉婷系船,邊說道:“師父要我去驛站借馬,只怕是去不成了。”

慕娉婷道:“方才天上不過只有行雨云,按說應是下一會兒便停。但現在又有烏云涌入,只怕還要再下。不妨先去我家中換身衣服,若是還趕得及,我與你同去驛站,回來時若是不下雨了,便可送你回島。”

慕娉婷家在鳳凰山中,從湖邊小路走,繞了兩彎便到。慕娉婷給扶瞿沏了茶,要他在家中稍坐一會兒,她出門去借件扶瞿穿的衣服來。

扶瞿喝口茶,只覺口中略感腥油,許是燒水煮飯用的皆是同一口鍋,油沫難以洗凈所致。便放下茶杯,細細端詳起慕娉婷家中擺設。見她家中極為貧寒,一口灶,一張櫥柜,一個洗手架,一張竹桌,幾張竹椅,便是廚房全部。慕娉婷的房間與廚房用張隔簾擋住。扶瞿雖心知偷看慕娉婷閨房不妥,卻仍抵不住那股好奇。掀開簾子,只見內里亦是簡陋,唯有一張床,鋪了薄被。那被子似有縫補過,但縫補處皆繡了藤花。但慕娉婷家雖貧寒,墻邊用竹子拗了一個書架,書架上滿滿地磊了一架子的書。且那書并非《女德》《烈女傳》等,皆是《詩經》《楚辭》一類,甚至還有幾本兵法。扶瞿不禁暗暗稱奇,對慕娉婷更多了幾分鐘愛。

不多時,慕娉婷回到家中,手上捧了一件青色短衫,慕娉婷道:“胡家哥哥與你差不多高,我便問他借了衣服。只不過農家人只有短衫,他又比你瘦些,不如你那長袍瀟灑,且先將就著。等明日我將你衣服烘干,再換回來便是。”

彼時她自個兒的衣服還未換過,仍是濕的,卻忙著為扶瞿換衣。扶瞿不禁感動。忽又想起她孤身在此,若在此換衣,未免不妥,便道:“你孤身在家,我若在你家中換衣,又留宿你家,未免不妥,我還是快去驛站,若是趕得及,便在那里借宿一宿。”便往門外走。

慕娉婷忙拉住他,道:“外面仍在下雨,天黑得早,驛站又遠,你若出了事該如何是好。”

當下一個要走,一個挽留,拉扯之間,兩人都擠在了門框處。門框狹窄,兩人靠得極近,慕娉婷抬頭便迎上扶瞿的目光,二人忙各自低頭,都紅了臉。二人便如此站立,雖都含情脈脈,卻只沉默無言。

寮犲潹鍧?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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