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世子府上來了一位客人。
來人身高七尺,生得健壯。一身黔色便服,帥氣英武。見了扶瞿,躬身行禮,朗聲道:“臣秦簡見過世子?!?/p>
扶瞿忙上前扶起秦簡,道:“你我二人又何須多禮?快快起來?!?/p>
秦簡站起,笑道:“如今你是世子,我是武將,不像小時,自然要行君臣之禮?!?/p>
扶瞿亦笑道:“雖如此,但在我府上亦可自在些,不需拘于禮法。只像小時便是了。”
秦簡稱是,扶瞿命人為他賜座。二人落了座,扶瞿問道:“前些日子我才聽說你尚在途中,怎么今日便到了?”
秦簡道:“我聽聞你已抵京,便快馬加鞭地趕回來了。心想可要趁此機會,與你多喝幾杯,敘敘舊。”
扶瞿笑道:“這是自然。你我二人已數載未見,此番定要尋個日子通宵痛飲,才叫痛快?!?/p>
秦簡笑著稱是。又問道:“扶瞿,我尚未到宮中向姑母請安,你可知秦箏最近如何?”
扶瞿笑道:“還是老樣子。上次我到宮中,她還要我教她射箭,又一下子說了好大一通話,快嘴快舌地,還像十一年前一般?!鳖D了頓,又道:“還是個孩子。”
秦簡不禁大笑:“我這個妹妹呀!真應了父親那一句‘不愛紅裝愛武裝’。”提及父親,卻又忽然有些黯然。
扶瞿見狀,勸慰道:“舅舅戎馬一生,出生入死,只愿驅除夷狄,穩固我梁國河山。如今你襲了舅舅的公爵,又去敵有功,收復了舅舅一直放心不下的西北隘口,舅舅泉下有知,定也十分欣慰?!?/p>
原來秦簡是秦箏一母同胞的哥哥,與扶瞿同歲。自幼跟隨父親戍邊,在戰場長大,體格健壯,比同齡人都高上一截。五歲能騎射,七歲懂兵法。時人稱他父親做“沙狼”,稱他做“小狼”,足見其氣概。他父親死后,他不愿回京,咬破手指寫了血書,連同他父親戴的祖傳扳指一同寄回朝中,以此立誓,道:“不破夷狄,誓不返京?!睍r年秦簡不過區區九歲,血書寄到國主手中,國主不禁贊嘆:“我賢侄不過九歲,便已有此血性,曉此大義,當真不負其父威名。”
次年秦簡便上陣殺敵,做了前鋒,作戰時一馬當先沖進敵軍陣中一陣廝殺,所領士兵士氣大振,一鼓作氣,沖得敵軍陣腳大亂;十五歲為副將,陣前一箭射下敵軍將領;十八歲襲了父親爵位,胡軍都道原來沙狼未死;今年五月,又收復了梁國被侵占多年的西北隘口。全國上下,無不知曉這位少年將軍。
今日在朝堂之上,國主將血書與扳指賜還與他,贊道:“少年將軍,梁國之幸。賢侄已慰國舅在天之靈?!?/p>
然秦簡聽到扶瞿如此說,卻捏了拳頭狠狠擊在桌上,憤然說道:“只恨先父之仇,尚未讓那人血債血償!”
扶瞿不禁疑道:“舅舅乃是病故,何來血仇一說?便是說有戰事之因,與舅舅交戰的脫脫也已被你在隘口一戰中取下首級,怎么還說大仇未報?”
秦簡“嘿嘿”冷笑兩聲,咬牙道:“你真當我父親是病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