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影翻動,姚細辛從秦簡臥房的窗中翻出,手中已多了一把劍。他不敢多留,拿了劍便往房中跑??斓介T前,卻聽見院內有人說話。
“郡主,人家姚公子吃了藥在休息呢?!笔擒固m。
“哎呀,芄蘭姐姐,我就進去一會兒,他吃了冰玉丸,肯定睡得可沉了,我不會吵醒他的。”是秦箏。
姚細辛一怔,忙一個翻身,繞到后窗,一躍而入,脫鞋上.床,掀開被子蓋上,閉眼假寐。
木門“吱呀”一聲,秦箏做賊一般躡手躡腳走進來,小心翼翼,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但她終究不是細膩心思,都已走到姚細辛床邊,竟在坐下時,將一個花瓶碰倒。所幸她身手敏捷,一腳勾住,再一顛一接,花瓶又穩(wěn)穩(wěn)抱在懷中。秦箏將花瓶放回原地,驚魂未定,輕聲說道:“嚇死我了,還好未吵醒他。”
姚細辛在“睡夢”中不禁莞爾。
秦箏放了花瓶,在床前坐下,趴在床沿上,細細端詳著姚細辛。看著看著,忍不住伸出手來,癡癡描著姚細辛的眉眼。這樣描了許久,忽然輕聲嘆了口氣。
秦箏柔聲說道:“你知道嗎?宮里有位慕姐姐,她原來同我說,‘郡主,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人,你看他第一眼,便知道此生難逃’。當時我只道她是胡謅來騙我的,可見了你,我才知道,慕姐姐說的原來是真的。本來我還不知什么叫‘此生難逃’,但自從那日在飛鴻湖,我救下你,我便知道了?!?/p>
她忽又嘆道:“可是慕姐姐還說,若是一個人喜歡你,他便不會像一個大哥哥,而是會像一個小孩,同你賴皮,吃你的醋,弄得你又好笑又好氣??墒悄隳菢永浔模幌翊蟾绺?,也不像小孩子,那你心里是怎樣想我的呢?也和我一樣嗎?你也覺得此生難逃了嗎?”
她又嘆了口氣,說道:“哎,我多么想你的熱病永遠也不會好,這樣你便不會走了??墒俏矣窒肽憧煨┖?,這樣便不會受熱病折磨了?!?/p>
她這樣說著說著,說著說著,睡意涌來,竟趴在床沿睡著了。
姚細辛偷偷伸出手,去碰她柔軟的秀發(fā)。
窗外幽竹森森,日光閃動。
秦箏醒來時,已在自己房內,從臥房內往外望去,塘上水月交融,夜空朗朗,已是深夜。秦箏坐起來伸了個腰,正要下床,忽從窗邊躍進一個黑影,倏地奔到她面前。秦箏待要出手,已被那蒙面人點了穴道,將她放回床上。
秦箏警惕地瞪著那人,怕他對自己圖謀不軌。
卻聽那人說道:“是我!”
是姚細辛?
那人揭下蒙面的黑巾,果然是他。
秦箏見是姚細辛,臉忽地紅了起來。
姚細辛也不說話,只坐在床邊,靜靜凝視著她,看的秦箏心里緊張,干脆閉上了眼。
二人就這樣靜靜地,不說話,黑夜那樣靜,只聽得到二人因緊張而短促的呼吸聲,而這呼吸聲也漸漸交織在了一起,成為夜里星空、明月、水光、燈火一般的景象,刻在了秦箏的心里。
良久,姚細辛忽然在秦箏秦箏手上塞了一張紙條,秦箏忙睜開眼,卻聽姚細辛說道:“郡主今日在我房中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鼻毓~聽見此話,瞪大了眼,臉上更紅了。姚細辛繼續(xù)說道:“郡主問我,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和你一樣,我……我的答案都寫在了紙上??ぶ餮ǖ澜忾_后,便知道了?,F(xiàn)下,我要走了。”
秦箏聽見他想走,忙想拉住他,卻動不了,想叫他,卻說不出話,她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只想要他別走。
但姚細辛還是說:“天高水遠,后會有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