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趴在窗沿上,靜靜地看著手中那張字條,那字條上寫著:“此生難逃”。秦箏又想起飛鴻湖初見,想起姚細辛面目冷峻,想起昨夜匆匆一別……秦箏不禁嘆道:“那你又為何要走?”
忽聽得她背后慕娉婷問道:“你看如何?”
秦箏回過頭去,只見慕娉婷那副《江城子》詞意圖已經繡完,但見青山綠水,好一派江南好風景。
秦箏忽又想:“不知他去的地方,是不是也是這樣有山有水,風景獨好的去處呢?”
慕娉婷見她又是怔怔地,便笑問道:“怎么,又想起他來了?”
秦箏訕笑著,又忙說:“怎么姑母卻又要你搬回王子府了?”
慕娉婷臉上顯露出一絲悲戚的神色,但轉瞬即逝,柔聲道:“我亦是不知。但王后既然說了,便自有其深意,我只照做便是。”
她雖如此和秦箏說,但腦中卻不停閃回那日王后同她說的話。
王后說:“扶瞿不能娶你。”
僅是這一句話,便斷了一切念想。
而至于她還能來王子府,那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要你去王子府,有事情叫你做。”
那件事……
一聲嘆息。
是夜,京城罕見地下起小雨,淅淅瀝瀝,不肯歇息。
扶瞿尚在看書,燈芯挑了又挑,剪了又剪,慕娉婷在一旁陪著他,不時在熏爐里添香。
不覺已到三更,慕娉婷似是有些累了,不時打著呵欠。
扶瞿放下書本,柔聲道:“阿慕,你快去歇息吧。莫要受累。”
慕娉婷笑道:“無事,我自己愿意這樣陪著你。自我住進宮里,與你不得常相見,才覺離不開你,便更想著要多看看你。”
扶瞿不知慕娉婷說這話時,想起的是王后說的那摧她心肝的話,只當她在同他撒嬌。便笑著攬過慕娉婷,將她緊緊擁在懷中,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上摩挲。他想說什么,但是思索了一會,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坐著。外面的秋雨不曾停下。
好久好久,兩個人都有些迷糊了,那是一種似睡似醒的狀態,就這般迷幻而吸引人。
“阿慕!”
扶瞿輕輕喚道。
“嗯。”
慕娉婷也輕輕地應者。
“阿慕。”
“嗯。”
“阿慕。”
“嗯。”
……
紅燭帳暖,金爐生煙。
秋雨仍在淅淅瀝瀝下著,到了天亮時分才停下,東方慘白的黎明正在擴散。鐘鼓報曉,該是上朝時間了。
又是一番耳鬢廝磨。
扶瞿已去上朝,素榮與綠萼熏衣的香味穿過帷帳,撲到慕娉婷的臉上,香而暖。這暖讓慕娉婷覺得心安,不再去想王后說的話。
“若是終究不可長相廝守,得這一刻也是好的,不枉此生,我與你相識這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