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鬼醫離開的方向,稍遠,有一簇房屋。
花容借勢茫然的放眼,這里真的很美呢…
藥園在一片青草的包繞中,青草及膝,郁郁蔥蔥。除了鬼醫離開的那條泥土路,視野回收至眼前,才發現還有一條蜿蜒的石子路從泥土路旁出,延伸到一側。
花容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離藥園不近不遠處,有間木屋。
心頭一顫,直覺,那是不是司徒玄青住的地方?他是不是就在那里?!
花容忘情邁開步伐就要沖出藥園往木屋去,然,就在腳尖觸及泥土路時,她頓住了。
那么青翠欲滴的草兒,真如鬼醫所言,有劇毒么?
花容覺得鬼醫是怕她亂跑,嚇唬她的。防的,就是她跑去木屋。所以,她散開腿,毫不猶豫的踏上泥土路,轉而沿著石子路跑向木屋,生怕,遲了一秒,司徒玄青就會避而不見。
“玄青!是我,出來見我!”來到木屋外,花容氣喘吁吁,心里卻是雀躍的。
木屋里沒有任何動靜。
“是我,花容!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出來見我!”
“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沖進去了!”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出來是個清艷的女子,妝容淡抹,一襲白衣。
“你是?”花容覺得女子很是眼熟。
“良玉,木屋只住了我一人,你要找的人不在這里。”柔美的聲音,讓人止不住的想去憐惜。
花容反復念著良玉的名字,猛然間瞪大了雙眼,是夢中!去找雪彌辦事的良玉!江湖中最善易容的良玉!只是,眼前的良玉比起那時,少了幾分少女的青澀,眼底寫滿了疲倦。
心是有多累,才會透在眼底?感覺,她是在苦苦支撐著…不知能撐到幾時…
花容驚訝,夢境真的可以這么真實嗎?!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人,出現在自己夢中,以為是夢中構造出來的人物,真的存在!
亦只這一眼,花容竟是看懂了她一般…
同時,花容決定,是該重新審視看待自己的夢境了!
“司徒玄青真的不在里面?”花容問得小心翼翼,生怕,只一句話,就會擊垮眼前人最后的苦撐。
“不信的話,你可以進去搜一搜。”良玉作勢讓開了門。
花容搖了搖頭,“不必了,我信你。”已經逼到這一步,他若是在,卻終是不肯現身想見,我又何必強人所難?若是不在,何必徒增失望?況且,她不忍懷疑良玉的話。
良玉掃視了一眼四周的青草,“你是怎么過來的?”
花容不解的望了望良玉。
“這些,是千拂盞。”
花容大驚,千拂盞…我記起來了!那些有關晝沒城的傳說,還有,終于相信鬼醫的話。她后怕的冒出冷汗,鎮靜了下心神,掃視了一眼至今康健的自己。
呵,我真是絕世毒物沒錯了…
如果說從鬼醫口中聽來和臨死前蘇炎所說,她還將信將疑,可這一刻,她確信了。
至陰至毒…毒到連千拂盞都奈我不何了嗎?那么,聽他們道聽途說,我是否可以把夢中爹告訴我的一切當真了?四年的夢,過分的真實了…
“那你為何在這里?”花容不答反問。
良玉也沒深究,淡淡的看向藥園,“在這里守候他的心。”
守?
良玉的臉上劃過一抹自嘲。
候?
無盡的蒼涼鋪滿她凊素的容顏。
花容想起來了,那時的良玉要雪彌做的事,似乎和晝沒城有關。
紅塵樓的交易內容,除了當事者,是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雪彌再是寵著小公子,這鐵規矩還是不能破壞。
能曉得良玉的這檔子交易和晝沒城有關,已經不簡單了。
“總有一天他會明白你的心。”花容覺得自己的安慰特無力和敷衍,“打擾你了,我得走了。”花容匆匆瞥了一眼那簇房屋,得趕在鬼醫發現她亂跑之前回去藥園。
良玉沒有答,只是佇立在那里,癡癡的眺望藥園,眼波流轉,柔情似水。
一個女人,有多少的年華可以去等待?
花容心情沉重的一路小跑回到藥園,也無心四下轉悠,索性坐在院落的石凳,托腮等著鬼醫回來。
對于良玉明明一無所知,可心口為何如此悲傷?透不過氣…
鬼醫回轉時見花容乖巧的等在那里倒是詫異,一心想著要她離開,自然更是懶得和她多言。他從袖中掏出一個白色的荷包,遞給花容。
“外面這里是千拂盞,劇毒無比,你帶著這個可解毒。”
花容無限鄙視的瞟了鬼醫一眼,接過荷包,心里嘟囔,不早說是千拂盞,要不是我夠毒,還等得到你的好心嗎?
同時,她第一次費心的多瞧了鬼醫幾眼。是個鐵石心腸的男子嗎?竟能做到視若無睹?他們之前,到底,有怎樣的故事?
“這個可不是要給你的。我會送你到晝沒城十里之外,那時再還我。”
小氣!我還不屑呢!花容又腹語了句,嘴里確是老實的應道:“知道了。”隨后,兀自輕笑,自己的事都理不清,哪有閑情探究旁人的故事。
“那走吧!馬車在前面的房屋。”
花容皺了皺眉,“只有一匹馬,你要我走到那里去?”
“你以為能在千拂盞中來回跑的馬很多?”
“知道了!”花容悶悶的回答,“就是說我要和你擠一匹馬。”
“你要走著去我也不介意,不過我的時間很珍貴。”說話間,鬼醫已經翻身上馬,好心的伸手要拉她一把。
花容不情不愿的交出自己的手,天曉得鬼醫是多迫切要趕她走!是不想我在這里破壞了城主選老婆么?切,他以為城主是司徒玄青么?我犯得著么?
等等!花容驚覺自己的思維跑偏了,就算是司徒玄青選老婆又如何?和我有一兩銀子關系嗎?我替他高興都來不及,干嘛破壞!可這么一想,心口怎么沒由來的酸酸的…
花容胡思亂想間,他們已經來到房屋這里。
這里的人氣明顯比藥園旺多了,但放眼看去,只有清一色的男仆。花容不禁腹誹,鬼醫是有多不待見女人?真讓人懷疑他的…唉…可憐的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