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流涕

出租車在梓苑門口停了下來,“小姐,梓苑到了,要我開進小區(qū)里面嗎？”司機見后座上的穆易正在發(fā)呆,好心地提醒她。

“哦,不用了,停在這里就行,”她回過神來,照表付了錢,下車,關門。

穆易的住處在四樓,有電梯但她從來不乘,她喜歡邊走樓梯邊數數,她喜歡沉浸在那些別人會感到不屑的樂趣當中,自得其樂,今天也不例外,只不過今天的她覺得特別地累,只能手把著扶手一個階梯一個階梯地往上爬。

好不容易到了家,掏出鑰匙開了門,便一屁股坐在玄關處,半晌起不來。

梓苑這個住處是公司提供的,這套三室兩廳的房子,住的只有穆易和另外一個女孩子林丹,畢竟公司里外地的未婚女性不多,就兩個人住,倒也清靜。另外一間房也正好可以當個客房,親戚或是朋友過來S城留宿也很方便。

其實穆易的室友林丹也經常不在,她平時都住在男朋友那里,偶爾倆人吵架了,她才回來住上幾天,等重歸于好后,就又會撇下穆易一個人留在這偌大的套間里,讓她獨自面對空曠的房子,面對空曠的心情.

穆易起身解開鞋絆,才發(fā)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腳已經磨破,傷口仍隱隱冒著血,拖著一條長長的血痕。

她脫下鞋子,光腳向鞋柜走去,鞋柜里面清一色的平底鞋,不同顏色,不同款式,不同質地,穆易下意識地將手里的那雙細高跟涼鞋擺在最下層的最右邊。它還是顯得那么突兀,即使是被放在最最角落的地方,它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傲慢地俯視著旁邊身份卑微的丞民。

拿了拖鞋換上,穆易徑直走向了浴室,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穆易一陣苦笑,輕輕地說,“你是誰？”

對,她是誰？

平時的穆易衣著簡單干凈,工作時黑白套裝,休息時牛仔T恤,頭發(fā)干凈筆直,連笑容都看起來溫暖純凈。

而現在？

身上的白色衣裙早已臟亂,頭發(fā)散落著,蒼白著一張臉,形容枯槁。

打開水龍頭,熱水緩緩流出,浴室內氣霧繚繞,穆易站在鏡子前,慢慢褪去衣衫,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

路浩,這個穆易本以為可以和他走進婚姻殿堂的男人,今天卻推開了她,他說：“易易,我想你真的已經不適合我了,真的,對不起……”

“易易,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

他后面還說了些什么？沒聽清,也不重要了。

想起他當時認真決絕的表情,穆易的心便開始猛烈抽搐,終于放聲大哭了起來,連胸口都在劇烈起伏。

有多久沒有這樣哭過了？是小時候在商場找不到了媽媽？還是外婆離開的時候？

微熱的初夏,穆易卻從頭到腳都沒有一絲暖意,身體被熱水淹沒的瞬間,她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頭靠著浴缸的一端,穆易怔怔地望著頭頂的一小塊空間,往事像是電影膠片,在她的腦海里循環(huán)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