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爸爸

穆易忙的時候,魏程便會接送念念上下學,念念就跟幼兒園的小朋友們說魏程是她失蹤了很久現在又回來了的爸爸。

偶爾,穆易和魏程也會帶著念念一起吃飯,一起逛公園,儼然一副三口之家的幸福模樣。

草地上,三人正坐著休息,念念靠在魏程的懷里吃著餅干,“爸爸,我為什么叫穆念念,不叫魏念念？”

“念念？”穆易替她擦著嘴上的餅干碎屑,瞪著眼睛示意她住嘴。

魏程笑嘻嘻地捏著念念的鼻子,聲音溫柔起來,“念念,怎么會這么問？”

“王思萁的爸爸姓王,沈菲菲的爸爸姓沈,”念念摟著魏程的脖子,“爸爸,你叫魏程,我應該叫魏念念才對。”

這小孩真是聰明過頭了,才三周歲多,就有這樣的邏輯和思維了,“媽媽姓穆,所以你就叫穆念念啊,”穆易站起身來捶著自己發麻的雙腿。

念念不理會穆易,她捧著魏程的臉,“爸爸,我可以叫魏念念嗎？”

“可以啊,”魏程依然笑著。

“媽媽,”念念抱著穆易的腿,仰頭看她,“媽媽,在幼兒園的時候,我可以叫魏念念嗎？回了家我還叫穆念念,可以嗎？”

穆易不難想象念念會在幼兒園里受到其他小朋友的奚落,單親家庭的孩子從來都是被嘲諷的對象,所以她想有個爸爸,希望爸爸接送她上下學,她想跟其他小朋友一樣跟爸爸有相同的姓氏,是她的錯,是她沒能給念念一個完整的家,是她沒讓念念快樂成長。

念念看著她的眼里盡是期盼與哀求,“可以,”她終于說,她拍拍念念的頭,笑著,聲音卻哽咽了起來。

“我可以叫魏念念了,我可以叫魏念念了,”念念拍著手開心地笑了。

“來,擦擦吧？”

“謝謝,”穆易接過魏程遞來的紙巾,抹了抹眼睛。

春日云淡風輕,念念在草地上奔跑著轉圈,穆易與魏程看著她,臉上也浮起淡淡的笑意。

深夜,瘋了一天的念念已經睡著。

穆易坐在電腦前流覽著網頁,她習慣在空余時間穿梭于各大論壇宣泄自己的情緒,寫一些文字,寫她自己,也寫別人,寫開心的事情,也寫不開心的,她的文筆清新,視角獨特,受到很多網友的追捧。

穆易的工作其實忙碌,為騰出時間兼顧生活,她不得不提高工作效率,在半天時間里完成別人一天甚至兩天才能完成的工作。

穆易終于在一堆文件中間找到了正在叫囂的手機,“吃過飯了嗎？”是魏程。

“還沒有。”

“就猜到你還沒吃飯,我在你辦公樓對面的辛記,過來吧？”

穆易一看時間已經過了正午,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才覺得已經餓得發慌,“好,馬上到。”

“還是牛腩飯吧？我先替你點好,”不知何時開始,魏程連她的喜好都已了如指掌。

“謝謝,待會兒見。”

穆易掛上電話便下了樓,馬路對面的交通燈是通紅的顏色,上面顯示她仍有三十秒的時間需要等待,天氣出奇的好,陽光照在身上一股暖意,她抬起頭來看著天上,她喜歡這春日里的天空,明媚干凈。

辛記內,人不算很多,穆易一眼就看見魏程正坐在角落里等她,穆易剛坐定,牛腩飯就上了桌。

穆易是真的餓壞了,就著餐盤狼吞虎咽起來。

“易易,今天我去接念念吧？”

穆易抬起頭來看他,報以感激的微笑,“那真的太好了,我今天正好比較忙,謝謝啊。”

“沒事,我是念念的爸爸嘛。”

念念的爸爸和念念的媽媽,聽起來多像是一家人,只是念念不在,穆易與魏程之間的相處,多少還是有些尷尬,穆易笑了笑,低著頭繼續吃飯。

“易易,那個……”

“恩？”穆易抬起頭來,見魏程欲言又止。

“念念在幼兒園經常受別的小朋友欺負,你知道嗎？”

“她倒是沒有跟我說過,但是我想這……”念念雖然從未很直接地告訴過自己她受小朋友的欺負,但念念現在還沒到會隱藏心事的年齡,她又怎會不知道？

“你果然不知道,”魏程笑了笑,“她跟我說不要告訴媽媽,媽媽會傷心的。”

穆易努力給予念念其他小孩也擁有的東西,漂亮的衣服,好玩的玩具,可作為一個單身母親,她始終給不了她家庭的完整,“她真的太懂事了,比任何小孩都要懂事,”穆易放下手里的筷子,她眼睛泛著酸,眼框也跟著紅了起來,

“我可以成為念念真正的爸爸,”魏程深吸了口氣,似在作著最艱難的決定,“易易,我們可以結婚,給念念一個完整的家。”

穆易看著眼前的魏程,愣了幾秒鐘,結婚？他們兩個人分明都清楚他們是沒法走進對方的心里的,“魏程,我們……”

魏程扳開穆易的手掌,將一枚戒指放在了她的手心,“你不用現在就回答,我會給你考慮的時間,”他迅速將穆易的五指握和,絲毫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她不是沒想象過自己被求婚的場景,可她何曾想過向她求婚的那個人竟會是魏程,“我該回去了,到上班的時間了,”穆易起身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跟我結婚,你可以繼續等待齊遠灃,”身后,魏程的聲音低低的,他又怎會不懂她的心思？

穆易停在了那扇玻璃門前,她沒有回頭,她也將魏程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可她亦不作回答,手握緊了把手,終于推了門走出去。

她的背影纖細瘦弱,如此纖瘦的身體里豈會再容得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