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全常想:“一個人的一生就像一棵樹,難免遇到一陣陣狂風暴雨,必定有不安寧的時候,甚至碰上折斷樹枝的可能。”中考的失利讓他一下子讓他走進世界的黑暗,時刻認為那么多的人看不起他。
隨著歲月的流逝,他學會了能夠為自己舔舐傷口,逐漸懂得失敗是人生的必然,他再也不會為曾經的高價生生活而抬不起頭。有句話叫做:“樹欲靜而風不止”,凡事不必過于自責,初三年級那年70來人只考取1個高中,這里面難道沒有老師的失職嗎?雙全在逆境中自我鼓氣:“拋開負擔,默默地做吧,總有一天我能行!”
他更不再會為自己的農民出身而悲傷。有個大學同學看到雙全他們用一個盆既洗腳又洗臉,就說:“一群可憐的孩子”。雙全從來也瞧不起這個城市出身同學的人品。他堅信:“人生而平等;人的生命也是趟沒有返程的車票,對于任何人都一樣,誰的歸宿都是生命的終結,出身只能表明你的狀況暫時因為你家庭的緣故比我強。”
他也發(fā)現自身的缺點,農村人似乎也有一條不好,就是思想顯得保守。例如,在男女同學關系方面,初中生正是人生最重視友誼的時期,正常的交往是彼此的渴望,但就連那個有知識的初中校長在校會上也左一次又一次沒完沒了地重復一個意思:“學校不是談戀愛的溫床”。校長真是見風就是雨,那時對于雙全這樣的學生,年齡都還小,根本不懂得愛情為何物。這樣的近朱者赤的教育思想直接導致了雙全后來對女孩心理的陌生,造成他到大學也不會和女生交往,找不好女朋友。
雙全作為大學里的優(yōu)秀團干,又是業(yè)余黨校結業(yè)的,是入黨的最佳人選,但他沒有遞交入黨申請。因為他覺得自己不夠一個共產黨員的資格。有這么兩點原因:一、有次,班里的兩個同學鬧矛盾,一個同學找了社會上的一個人來打另外一個,一會功夫被打者臉眼全部腫了。他用求助的眼光看雙全,雙全看兩打一,而且打人者是鎮(zhèn)上的,他得罪不起,就漠然站在那里。這是發(fā)生在高中的事情,卻時時讓他回想起來內疚萬分:“假如被打的是自己的親弟弟,自己也不會管嗎?”二、他時常耿耿于懷高中那個壞老師用法西斯的統(tǒng)治對待他,不讓女兒和他來往。當雙全掌握了電腦上網工具,忍不住看些黃色的電影發(fā)泄自己的不滿,直接誘發(fā)了他要花錢找小姐的欲望。他感到自己動機不純,不是個好楷模,不是個純粹的人,為了做個實事求是的人,雙全寧可不入黨。不過,雙全不會灰心,因為共產黨在他心目中是鮮艷的紅色,他要準備條件,為將來有一天成為合格的黨員而奮斗!
走向社會后,雙全發(fā)現生活比想象中要殘酷多了。不僅工作辛苦,而且許多老板對員工要求十分苛刻。剛畢業(yè)時,在大城市也不好找工作,為此他的女朋友和他吹了。想著家中疼愛自己的老祖父已經殘疾著床,他能做的也就是不斷減輕家庭的負擔。他找到了一份小時工,為一家印度人做家務,一天工作四個半小時,只要一進屋就要拖地、擦地板、打掃廁所、洗衣服……印度這一家人的衣服可真多,不象雙全一個人就兩件衣服,換了洗洗了又換,他們的衣服足夠開個賣衣服的攤子了,堆起來象小山。用洗衣機洗過后要烘干,然后一件件燙平。這四個半小時里他是屁尖子也不能沾地。
過了幾天,印度人還要雙全為他家洗那輛大車,他站在板凳上才能擦凈上面的部分,這樣洗車要花費很多時間,原本一定時間內勉強干完的家務,現在就干不完了。到了第18天,印度人的兒子——二十來歲的一個上學的大學生,拿出一堆襪子扔給雙全,還不讓他用洗衣機洗,說會洗壞,讓他用手搓。雙全一邊洗一邊想著“我也是個英語專科畢業(yè)生,不好找對口工作,一小時為了3塊錢,吃飯的時候往人家桌子邊一坐,人家連看都不看一眼,根本連央吃菜都不說一句,這樣的大學生掉價呀!簡直拿我連條狗都不如!”
有個晚上,印度人家來了客人,女主人就冷冰冰對雙全說了一句:“加班1小時給你4元錢,比平時要多1元。”說話的深情像可憐雙全似的,為了生存,想著病痛的祖父,雙全直往上涌的血冷靜了下來,干完那天,他要求結了那18天的工資。這件事,他只要一向人提起就淚水在眼眶里只打轉,但他一個七尺男兒堅持不會讓眼淚留下一滴。
他把這份工作一直看作鞭策他人生前進的動力。要說遺憾就是他是個粗心的人,認為祖父老掉牙了這個也不能吃那個也不肯吃,又不肯喝牛奶,在外面漂泊每年回到家所剩無幾,沒有給祖父買過什么營養(yǎng)品。祖父在手術后的5年終于在病痛中帶著沒看到他這個大孫子娶上媳婦的苦楚郁郁走了。
雙全想起了在小的時候,祖父多么疼他這個長孫,夸他懂事、孝順、聰明……以致于嬸子們說祖父偏心,可是到了祖父的晚年,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不僅他在外地打工不能照顧他,而且連為祖父買幾個新的導尿管也沒有過。倒是四爺打工回來還從醫(yī)院買些回來,這樣祖父就不再刷換下的重復使用了。為什么只有看見別人做了,才想起自己的良心被狗吃了呢?他沒能在祖父的臨終時刻看到活著的人,從南方回來看到的是他冰冷的尸體。祖父就那樣走了,臨終前留下一句話:“我還想看孫子。”
雙全看到祖父的一只手的三個手指頭緊緊靠在一起,也許這只有雙全能看懂。這是祖父在暗指雙全欠了他三百塊吧!那是他唯一給雙全的一次路費錢。也應該是在告訴雙全:“人不要怕欠別人的情,一輩子還是做個有情有義的人好,不要因為初戀某個人對你沒有人情了,就忘記了根本,忽略了人性中的善。”雙全也看到,祖父靠在山墻的眼床上掛滿了一次性的被膠帶貼了又貼的小便袋。
祖父最懂雙全了,他也知道雙全多年來最能理解他的心思,或許他最想說的話是讓雙全不要忘記了那個艱苦樸素的老爹(祖父)吧!
不管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燈紅酒綠;不管雙全的身上一無所有;也不管遭受多么大的打擊……雙全善待著生活給予的辛酸。他憋著勁向上,也許一股勁沒使到底沒了,他還是常使勁,總比不使勁好吧?
2007年雙全在杭州考到了張劍橋商務英語初級證書,2009年先后四次坐過飛機與外國人做生意。他是農村走出的大學畢業(yè)生,他飛上了藍天!他創(chuàng)造了很多鄉(xiāng)親不能創(chuàng)造的奇跡。每次飛機降落,他總有如釋重放的感覺——在天空中多少有心理負擔,視野開闊所得更多,安全著陸,所思便有機會傳遞。他走過的路程越來越多,卻越來越省勁就跑更遠的距離呵!
雙全的向上努力借助著飛機一飛沖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