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到來真是讓我驚訝的很呀，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面前了呢。”

“我是沒面目來見你的，我不應該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可是，我還是來了。”

“難道你忘了你做過的事了？”

“沒有，自從告訴你開始，我就知道我一直沒有忘記過，我也不想去忘記。”

“哼哼，你能忘記嗎？那個無辜的把你視為親人的面目你能忘記嗎？”

“我不會忘記，她在我的心里，一直在我的心里，不論是那件事發生之前，還是那件事發生之后的她，她的面容她的一切，都在我的心里生了根發了芽。”

“哼。“

“不會忘記，不會忘記的，這幾十年來，我一直不停地告訴自己，我不能忘記，我要把它刻在我的心里，陪著我下葬。”

“這樣說你還是個重感情的人，這還真是看不出。可是你的主人又說你是條忠心的狗，可是卻你這樣想，你的心里已經在否定你主人的行為和決定，你在否定他，你在背叛他，你，你已經有異心。”

“老爺一直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說我是他最信任的人，而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做什么對不起老爺的事。”

“‘用人不疑’？哼哼，他倒是很重人心的，可是，到目前為止又有幾個還是忠心為了他的呢？他老了，遲早有一天他要為他自己的這句話付出代價。”

“也許吧，人總要老去，這世界總是在變化。”

“他要是知道你是這樣想的，你猜，他會拿你怎么辦？”

“我從不想沒有發生的事，我只知道我該這么做。”

“好一個只知道該這么做，那么你來這不會只是為了與我談這些無聊的東西吧，是不是那家伙不放心我，讓你來看看我有什么異心呢？來來，看看我經營的碼頭，這個據說是他從小就開始經營，有著比他女人的性命還要重要的回憶的碼頭，看看有什么變化。我一直是個討人嫌棄的異類，是個沒有父母的孤兒，還是個沒有本事的廢物，哈哈，來來來，看看我經營的碼頭會不會比他差。”

“你放心，我今天來不是為了這個的，老爺確實不是很放心你，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他并不覺得你是廢物，你要只是個廢物，那么你會跟大少爺一樣很受疼愛。可惜你不是，你不僅不是個廢物，你還是個不服輸有野心的聰明人。一山不容二虎，你看過老虎嗎？一個家族中的雄虎待幼虎長大后，它會將它驅趕。你的年輕，你的聰明，還有你的野心，無疑在時時向老爺宣示：你已經老了，你就要退休了。”

“你是個聰明人，我都有點不忍心恨你了。確實，他識人的手段是高明的。”

“不過，你畢竟是老爺的兒子，虎毒不食子，至少現在他沒有想過要對你不利。現在是多事之秋，家不亂方能防外患，老爺不想激化你們倆之間的矛盾，——至少現在不想。所以我來見你了。”

“你來見我了，是啊，你來了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要是其他哪個人過來敢隨隨便便的觀望詢問，或者說什么不合規矩的話，我會毫不留情的處置他。他還很清楚。”

“所以你應該知道我來這不是來查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的舉動，我是來傳達老爺的幾個意思。宏昌出了件小事，這件事可能本就是沖著樓家來的，老爺不希望西門也出現相同的事情，所以老爺希望少爺您注意一些。”

“那家伙是不是已經猜到那件事是范自爭那家伙做的了？”

“看情形是吧，老爺已經差影子去查了。”

“影子，哈哈，他倒是挺中意自己的老部下啊。除了這件事還有什么事？”

“蓬萊城的經濟越來越繁榮，可以做的買賣也越來越多，依靠樓家在蓬萊城的勢力和地位，很多外國人開始找上門來，愿意以豐厚的條件來與樓家合作。老爺已經想通了，蓬萊城其他家族可以做的生意，樓家也可以做，不僅可以做，而且可以大做特做，既然不能三足鼎力，何妨來個大一統。”

“老家伙這是??????”

“所以少爺有一點是看錯老爺了，老爺并不是老了不想做大事，或者只是個有錢的慈善家，老爺只是不像沒經驗的年輕人一樣只有激情沒有智慧。欲取先予，待機而動，老爺一直在等可以讓他出手的時機。”

“老狐貍，現在他出手的時機已經來了？”

“來了，老爺經營十幾年的機會，現在已經來了。”

“哼哼，我倒真的很想知道他會做些什么？”

“少爺您想知道，那么今晚就可以了。老爺叫我來的第二個目的就是來告訴少爺一聲，他晚上要跟全家人吃頓飯，讓你準備一下早點過去。”

“原來如此，行啊，我倒真想看看他有什么樣的吩咐呢。”

“那么少爺是與老奴一塊回去呢還是??????”

“你先回去吧，我隨后就會到的，別擔心，這么久沒回去了，就是他不說我也會回去的。他雖不仁，可是我至少還有個可愛的妹妹值得我去看看。”

徐管家面色直白地回轉身來，他已無話可說，也無需多說。該說的已經說了，不該說的也已經說了。徐管家真的老了，他才四十五歲，可是他的面容他的身影還有他的心，都已經不是一個正值壯年的人所該有的。他抬起頭看看天邊的晚霞，“好美啊，可惜美的東西往往不會太長久，不會太長久。”想著，心里愈發沉重。

中年男子似乎明白他的心態，只是冷笑道，“有一事你可以告訴那家伙，他的影子被人打了，而且有個警察想插手那件事，我已經回復了，你回去告訴他，那個警察別動他，讓他繼續查吧。”

徐管家嗯了一聲，拖著長長的影子走出了碼頭。海水沖擊著沿岸，船舶在水面上搖晃著，夕陽拖著長長的尾巴倒映在海面上，也拉著徐管家的身后的影子。

“你說如果他看到我在你這他會怎么想？”龔不凡搖著白玉折扇從旁邊的小屋里悠閑地走了出來，含笑地道。

中年男子輕哼了一聲，道，“他說的你都聽到了？”

龔不凡笑道，“我又不是聾子，我怎么會聽不到呢。現在你信了吧，我早說過樓翔不是個簡單的人，他不是一個會安分守己的富翁。”

中年男子不屑地道，“哼，是又怎么樣？”

龔不凡搭著中年男子的肩道，“我說老弟啊，我們合作是合作了，可是有一點我希望你明白，我們畢竟是一路走過來的，所見的所做的，都不是年輕人所能想象到的。不要過早去否定一個人的能力，也不要對一個人的能力不屑一顧，成大事者固然不必拘于小節，但是要把握細節掌握對手的優勢。我這不是在說教，你也不必覺得難聽，只是我們既然走一塊那我就不得不有話先說出來。”

中年男人皺了皺眉道，“好了好了，你說的有道理，我會記住的。對了，下一步你開始了嗎？”

龔不凡神秘地笑道，“你就等著看好戲吧，我們不是演戲人，做一邊看那些戲子們怎么演給我們看吧。”

中年男人暢然吼了一聲，大笑道，“跟先生合作就是愉快，好，那我今晚就放心地回去了。”

據說當太陽沉下水面，夜幕降臨以后，大海是一片猙獰的黑暗。

不管是不是，夜已經來了。黑幕遮蔽了碼頭，海的某一處遠遠的有一點微弱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