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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天鵝曲魂

第三章林啟望來自異空

“信子,這么快回來了,言哥哥呢?”媽媽望著笑臉盁盁的我,理所當然地以為我和徐言玩得很開心,笑著問道。

我甚是納悶,媽媽對其他人都甚不關心,只是禮貌應對。今日,對那父子怎如此親切?更有甚者,偶髻除了我,當然包括媽媽,都是冷冰冰的,也許當大官的都是這樣吧!今日,這對夫妻,是不是吃錯了什么藥。只有一個可能,那對父子對偶髻媽媽特別重要。可那土包子大叔,我怎么看都不像爸媽欠他恩情的人,如果反過來,覺得更合乎情理。不過人不可貌相,這是我唯一的解釋,我自顧自地揣摩。

作為媽媽心中的乖女兒,我停住腳步,微微頷首:“言哥哥,還在果林園玩。”

沒有發現,媽媽笑開了花,眼淚都笑出來了。

走進我的臥室,一個字“和”,兩個字“知禮”,三個字“雅居閣”,四個字“盡收眼底”。暖暖地靠在床頭,習慣性地追尋它的蹤跡——我的墨蘭色小木盒。它靜靜地擺放在書桌上,與那些粉裝玉砌、玲瓏剔透的小擺設比起來,顯得平淡無奇,但誰都能看出,它一定是這個房間里主人最心愛的寶貝。

媽媽說,只要你用心,別人就能看出你用了多少心,小木盒亦是如此。

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總是會想到他——那個異國的啟望。也許是來了一個有趣的人,慰聊一下我寂寞的心,可我從來就不害怕寂寞呀!(傻信子,不害怕并不等于不需要。)

啟望是徐言來之前,我所遇見的第一個真正的玩伴。他和我很投機,談得來,玩得也很開心,可以說在那一段與啟望相處的日子里,是我最快樂的童年。

啟望突然走進了我的生活,為我開啟了一扇友誼之門。

那是一個極尋常的下午,三口之家的我們正其樂融融的吃著飯。

“老爺,外面有一位姓林的先生,自稱是您多年未見的朋友,特來拜訪。”張媽恭敬道。

正在幫我夾菜的偶髻,手明顯晃了一下,臉部的肌肉也變得僵硬。面帶微笑的媽媽此時也愁云密布,擔憂地看著偶髻,喃喃道:“他來了,他還是找來了!”而沉浸在飯香中的我,完全沒有留意到這一歷史性變化。

陪著笑的偶髻和板著臉孔的林叔叔去了書房,大人的事大人處理,而我只注意到安靜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他。

啟望雖是很安靜,但眼光中閃爍出與眾不同的光彩立刻鎖住了我的雙眸。

暖暖的夏天,他上身穿著米黃色的休閑服,胸前印著一只驕傲的白天鵝很是奪目,下身是黑色的休閑褲,兩手自然地插在褲袋里,毫無疑問,他是個很搶眼的男孩,可長長的睫毛也掩飾不了那閃爍的眼神中隱藏的一點憂傷,這是在多年后回想,突然發現的,但已經一點也不重要了。

張媽送過橙汁,他自然拿起杯子,一舉一動都彰顯著貴族之氣。

我凝視著他,一股暖暖的韻氣流淌在血液中,一粒種子悄悄地從我的心底萌發出來。這無意的相遇,我愿意相信是一種緣份,一個在我美好童年時光遇見的他。這對于一個寂寞的我,無疑是上天給予的莫大饋贈。

可我從不知道,幸福時刻,多添一分幸福,只是錦上添花,而悲傷時刻,任何溫暖人心的舉動都是不愿丟失的幸福。可見,他的出現,是多大一份幸福,居然讓我如此珍惜。

啟望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朝我微微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在我的臉上立刻飛來一片紅暈之前,我拿起橙汁遮擋。

接連幾個小時,偶髻和林叔叔都關在書房里,媽媽無置一詞,陪著我倆說笑,擔憂之心,小小的我還是能夠察覺的。

這時我才想到林叔叔是何許人也,貌似架子很足。朋友?誰信啊,就我這毛頭小孩都看得出,明顯偶髻在他面前就矮了一截。憑什么啊,想到這,我又氣打不出了。當官的,比偶髻還要大的官?氣派夠大可官架還不足,應該是不屑于官場中的人。

無厘頭緒之間,林叔叔沉著臉,偶髻黑著臉可依舊干笑著走了出來。我狠狠地捏緊了小拳頭,如果我力氣夠大,一定朝叔叔那張冰臉揍去。

豈料,我的小小舉動,正被帶著一臉玩味的啟望看在眼里。我尷尬地松開手,而他湊到我耳邊,“不用緊張,我也正有此意。”

咦,他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他是糊弄我吧,可是在我眼中他可一點都不調皮。

啟望本來被他的偶髻拉著要走的,可啟望跟他偶髻在房里磨蹭了半個小時又余后,他偶髻答應他多留幾日。

臨走之即,林叔叔依舊沉著臉,似乎他那張臉一直如此。可我明明看到,他對啟望說話時,那么和藹親切。嗚嗚,對我這么可愛的小女孩理也不理,壓根瞧不起人。他跟偶髻交代,好好照顧他的寶貝兒子。在我看來,這哪是交代,簡直就是命令。

雖然討厭林叔叔,但想到啟望剛才說的話,我的心里滿是雀躍,他也討厭那個壞人。可小小的心,還是明白,天下哪有討厭父母的孩子,尤其是對你愛護有加的偶髻。小孩子嘛,什么事情都不可以較真!

我當時雖然很小,以為啟望是因為我而不愿離開,小小的心完全膨脹了。但我也明白離開偶髻媽媽的懷抱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以為他會很傷心,總是想盡辦法逗他開心,可他比我想像得要堅強,他燦爛的笑容深深地感染了我,很快他就和我打成一片了。

幾天的相處,在我的眼中,他好象是無所不能的,明明和我差不多大,卻樣樣比我行,我想天才也不過如此。

那時我還不知道,他原來來自另一片天空,難怪他知道那么多新奇的東西。除了偶髻媽媽,啟望是我第個三佩服的人,真的,我一直以為自己很聰明,可是見到他,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會將一條不起眼的繩子變成各種各樣的動物,會用一臺筆記本電腦解決任何數學難題,甚至會將那些破銅爛鐵組裝成一輛單車,總之,他可以輕易地解決我認為很棘手的問題。

如果說,言哥哥讓我好生嫉妒,那啟望就使我懂得了什么叫羨慕!

他的確有一雙很靈活的手,那樣帶著靈性的手寫出的字也一定是龍飛鳳舞,潛藏著生命的爆發力吧!

可是很遺憾,我從來就沒有這個榮幸能夠看到讓我的心跳動的字體。他從來就不曾用筆寫過一個字,總是隨身帶著一個掌上電腦敲敲打打。有時,我強迫他寫,就寫他的名字,他居然冷漠地拒絕了,那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啟望。

可是,自那一次,我后悔了。這樣明媚的他,居然會有那樣一段往事。

媽媽告訴我,我才明白小小的啟望為何不喜歡用筆寫字呢?啟望的媽媽關在書房里寫了一晚上的字,第二天,他的媽媽就把那桿筆插進了自己的喉嚨而這一幕被只有四歲的啟望看到了。

我可以想象當時的場景,同情談不上,好像是心疼吧!

因為他害怕拿起筆,在拿起筆的那一瞬間,他就會像受到刺激一般,全身發抖。我知道,他擺脫不了媽媽死亡的惡魔。他說,他很喜歡看我寫字,尤其喜歡看我拿著毛筆,揮灑自如,寫出的字也是渾然天成,自從一體。聽到這,我很心痛,我想幫他,忘掉那個噩夢,忘掉媽媽逝世的痛苦。

我也一直很努力地,鼓勵他,再次拿起筆,用心去書寫內心的感受。

啟望很有天賦,干什么事情都很順手。小小的字又怎會難倒他,只要他有勇氣拿起筆,我相信,我夢中龍飛鳳舞的字定能出現。

當然,更多的是,我們會一起在果林中嘻戲、玩耍、追琢。小孩子嘛,不喜歡局限于房子里,他們喜歡呼吸著青草香味。更重要的是,啟望特別喜歡,他說他最喜歡綠色的草,綠色樹,綠色的房子,他希望一切都是綠色。他說,他的家,是灰暗的,天再高也不夠藍,水夠藍也不夠清。

我無法想象那是一個怎樣的家,但是一定是一個缺乏歡樂的家,因為啟望此時在我眼中,看著滿眼的綠,他閃亮的眸子告訴我,他很滿足。這樣一塊小小的綠,他都如此滿足,就可想而知,他的家是多么貧乏,精神上的貧乏。因為,良好教養的他,用行動告訴我,他絕對來自上流社會。

我只想,讓他開心,讓他忘記憂傷。所以,果林中留下了我們深深的腳印、深深的笑臉、深深的話語,更多的是那漫天的果花隨著陣陣清風與我們共舞。



薛小茶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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