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第一次覺得沒有家人關注的好處,因為她根本不用費心著力的向誰撒謊。吃了點東西,她就從大伯家出來,回到自己家,推出自行車,直奔學校。
天已黃昏。這座白天沸騰的學校,現在靜穆的陌生。蒲英大著膽子進去轉了一圈,希望奇跡發生,老師會回到辦公室里,雖然她分明記得,潘美娟還沒出來時,老師已經騎車走了,臨出校門時,還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結果當然也是不出意料的失望。
一想到去家里找老師,蒲英就茫然。她不知道和老師說什么,怎么說。也許不去最好了,不用趕夜路,不用去那么遠那么陌生的地方找老師,不用考慮怎樣措辭。但如果抱著這樣一個天大的秘密安安穩穩的在家等待明天,蒲英更容忍不了,她的心會跳到房頂上,她的腳會把地踩出深坑,而且那種于事無補的焦急會把蒲英的心焚碎。所以不能等待,畢竟郝建軍等著這條消息救命,早一點告訴他,他就會早一點截止痛苦。
也許可以不告訴老師,但老師那頭聯系著警察,聯系著社會關系。如果不告老師,顯得自己太狹隘太不靠譜了,畢竟這件事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郝建軍的事,還有許多復雜的東西,自己處理不了的東西,這樣的大事,只有老師能處理。這條消息對老師同樣重要,早一點告訴他,他也許早一點知道接下來的事怎么處理。
正當蒲英前思后想的時候,辛鵬李維康劉東三個一起來了。
“蒲英,我們三個都商量好了,要是你不在這里,我們掉頭就回家。”路上辛鵬玩笑說。
“我們非得告訴老師嗎,明天不行嗎。”李維康問。
“不是害怕那個警察嗎,誰知道那個警察會不會今天晚上找老師,早一點告訴老師心里安穩。”蒲英說。
“你知道老師家嗎?”劉東問。
“不知道,只知道是點口莊的。那個莊子不大。”蒲英說。
“還好我知道。”劉東說。
一行人說說道道直奔老師家。來到來大門口時,天已蒙蒙黑。在經過激烈的斗爭之后,蒲英鼓足勇氣去敲門,出來的正是老師。
“蒲英,你們怎么來了。快,到家里歇歇。”老師很驚喜,忙往家里請他們。蒲英搖頭說不進去了。
“老師,我們問出來了,郝建軍吃得那塊糖里,是潘美娟放的老鼠藥。我們怕那警察再找你,所以趕著來告訴你。”蒲英急切地說。
“哦,喔?”老師一時沒明白什么意思,蒲英只好再說了一遍。這下老師全明白了,忙著謝謝蒲英。看著蒲英推車要走,老師很心疼,忙說為什么不等明天再說,還要跑這么遠來告訴我。
“這么重要的消息,我們怕耽誤事。”蒲英他們邊走邊說,消失在夜色里。
來到公路上,他們的意見又有了分歧,蒲英堅持從這里直接去醫院,告訴郝建軍和他的家人這個消息。辛鵬不同意,說明天也可以,理由是告訴老師這件事,老師都說明天也可以。但蒲英堅持去,幾個人拗不過她,看看回去的路也很長,想想郝建軍怎么說也是兄弟,權當去看看他了。
趁著夜色,一行人一路狂奔,直奔醫院。但到了醫院,蒲英一下子猶豫了。她不敢見郝建軍。她執意要辛鵬他們進去告訴郝建軍的家人,那塊糖里是老鼠藥,并一再告誡不準告訴郝建軍及家人,她也來了。
她就紫藤架的長廊上獨自等著辛鵬他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