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嫁給我那天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天,現在想起來我心里還感到溫暖。
那天我們幾十個迎親的人,我們又是敲鑼又是打鼓,街上的行人都停下步子看著我們,我走在最前面,那天我穿的名牌西服,脖子上還扎著領帶,我的胸口上也用別針扎了一朵紅色的玫瑰,我的手上也拿著一束玫瑰,我們一路朝著解放飯店走去,每當看見有小孩我們就從口袋里掏出糖果對著他們扔過去,他們一個個笑嘻嘻的搶著糖果,還對我們說:“多扔一點,”我們繼續向前走著,走到解放飯店門口,與我隨行的人就點燃了那長長的鞭炮,鞭炮噼里啪啦的響,這時我走進解放飯店,我知道月兒就在房間里,于是我手拿玫瑰向著月兒的房間走去,我走到房間的門外后才發現這門是反鎖著的,我伸出手敲了幾下門,她們知道是我在敲門可是她們就是不開門,月兒的幾個朋友在屋子里面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我只聽到她們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過了一會兒從屋子里傳來這樣的聲音:要我們把門打開也行,不過你要給我們紅包,你給了紅包我們就讓你進來。我著急著接月兒回家,就對她們說:你們先把門打開,紅包你們每個人都有。這時門開了,我看見月兒坐在床上,她穿著白色的婚紗打扮的非常漂亮,我剛準備走到月兒身旁,沒有想到月兒的幾個朋友攔住了我,她們向我伸出手,我知道她們是要我給紅包她們,于是我從口袋里掏出了十個早已準備好的紅包,我把紅包一個一個遞到她們手上,然后她們一個一個笑嘻嘻的走到了一邊。
我牽著月兒的手走出解放飯店的門口,我大聲對著月兒的父親母親喊到:“爸媽,我把月兒接走了,”月兒的父親還有母親對我說:“好,好,有空常回來看看,”說完我們的隊伍又把一架架鞭炮點燃了,這時鑼鼓的敲打聲也響起了,我們剛要走,誰知道月兒的親戚卻攔住了我們的路,她們不讓我們走,說是要把月兒多留在這兒一會,我一看情況不對抱著月兒我就跑,我剛把月兒抱起來我就后悔了,沒有想到看上去清瘦的月兒還挺重,我抱著月兒就跑,月兒的幾個親戚還在后面追我,那段不長的路是我這輩子走過的最辛苦的路也是最幸福的路。
月兒嫁給我以后,我依舊每天晚上做豆腐,到了白天再把豆腐拿出去賣。月兒看到我辛苦總是對我說:“我們是夫妻,我看你這樣干活,怪辛苦的,以后我也幫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我聽到月兒這樣說心里也高興,可我還是堅持不讓月兒干活,因為我覺得眼下最重要的是月兒能給我生個孩子,讓我父親母親也抱抱孫子。剛開始我的生意還不錯,可是后來我們鎮上又來了一個賣豆腐的,這個人的名字叫余會,他是從外鄉來的,自從他出現在我們小鎮上以后,我的生意就沒有以前好了,別人都說他賣的豆腐比我賣的豆腐要好吃,鎮上的人這樣說我就沒有辦法了,我爺爺,我父親,還有我,祖上三代都在這個鎮子上賣豆腐,這個鎮子里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幾乎每個人都吃過我們張家做的豆腐,這么多年也從來沒有誰說我們張家做的豆腐不好吃呀!我心里那個氣呀,每當我挑著擔子從余會的身旁經過時,我都能從余會的臉上找到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我知道他很得意,他喜歡看到我狼狽的樣子,這時我總是用兩只惡狠狠的眼睛瞪著他,說真的,那時我可真想走到他身前揍他一頓,誰讓他搶了我的生意。
后來我就買了一輛三輪車,我也不在我們這個鎮上賣豆腐了。每天天還沒亮我就會蹬著那輛三輪車去我們隔壁的鎮上去賣豆腐,蹬三輪蹬的累了我就會停下來休息一會兒,有時遇到爬坡難走的路,我就會下車用手推著車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我喜歡一邊趕路一邊吆喝,那些聽到我吆喝聲的婦女都會從莊稼地里鉆出來,后來她們像是知道我要來一樣,我每次經過那塊莊稼地時,都會看到有幾個老人牽著小孩在路旁等我,我知道他們在等著買我的豆腐。我走到他們身旁時總是會停下來,我聽到從他們嘴里傳來這樣的聲音:“我買半斤豆腐,”“我買一斤豆腐。”我笑嘻嘻的把切好的豆腐放在秤上,等過完秤以后,再用袋子裝起來遞到他們手里。因為這邊的生意好,所以以后我都不到我們鎮上賣豆腐了,我每天都往別的鎮上跑,不管夏季多么炎熱,也不管冬天多么寒冷,我對這樣的生活很滿意,也不抱怨什么,因為我覺得這樣就夠了。
我每天起早貪黑的賣豆腐,日子也算過得去。有一次我在街上瞎晃蕩,碰見一個老朋友,當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都沒認出他是誰,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頭發梳得油光發亮,脖子上還系著一條紅色的領帶。他看到我在街上閑逛,就走過來對我說:“你是張麻子吧,”我用好奇的眼睛看著他,我看了很久可還是想不起來他是誰,這時候他又對我說:“我是黃偉成啊,怎么你不認識我了,”聽他這么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這黃偉成他以前跟我是同學。這時我用驚奇得目光看著黃偉成,我看到黃偉成打扮的一副有錢人的模樣,我就對黃偉成說“你小子混得不錯嘛,”黃偉成聽了笑著對我說:“咱兩也有好些年沒見了,‘走’喝酒去,我請客,”我和黃偉成來到一家還算檔次的飯店里點了一個火鍋,還炒了幾個小菜,黃偉成還叫服務員拿來了一瓶茅臺酒,趁著菜還沒有上桌,我就問黃偉成:你以前不是個剃頭匠嗎,可是現在我怎么看你都不覺得你是給別人剃頭的?黃偉成聽后神秘兮兮的對我說:“這給中國人剃頭是賺不到錢,可是給美國人剃頭就不一樣了,”聽他這樣說我心里一怔我更加好奇了,于是我忙問他:怎么你還給美國人剃過頭,黃偉成聽我這么一問,他便得意起來,他用驕傲的語氣對我說:“我在美國的時候天天給那些黑的白的人剃頭,我也不知道我給多少個美國人剃過頭,反正數不清了。”這時服務員端著火鍋向我們這張桌子走來,火鍋端到桌子上以后,黃偉成先拿起酒杯給我倒了一杯酒,接著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把酒杯放在嘴沿邊上喝了一口,接著他又對我說:“你是不知道,美國那可是個好地方,我在那邊給人剃一個頭要收10美元,這要是給中國人剃一個頭才三塊錢。”這時我耐心的聽著,我似乎對他的遭遇很感興趣,他的講述還沒有結束而我也在興致勃勃的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