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練從我身后飛出，在千鈞一發之際將【牙刀】緊緊地裹在其中。身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邪靈，散！”包住牙刀的巨大白布猛地抖動了一下，當它緩緩打開時，有白色的粉塵從中落下隨著風飄向了夜幕的深處。我回過頭，伯軒一襲白衣站在窗邊叢生的荊棘上，他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雪白的長發在空中飛揚著像紛紛揚揚的大雪，我不由得想起初次見他時的樣子，誰又會想到這樣一個看似清瘦羸弱的少年會是不世出的天才呢。

隨著【牙刀】被伯軒擊碎，我腹部的疼痛感減輕了些，傷口處的血也漸漸凝固成黑色的斑塊。

伯軒走到我面前，我能明顯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靈力，像那時一樣，他出手極快，毫無征兆地，數道金光射向小默，她忙伸手去擋，與此同時，腳下踏著詭異的步法躲避著地上不停出現的魔法陣。

魔女或許因為并不適應新的身體，動作顯得格外遲緩，一直為伯軒凌厲的攻勢壓制。不時有光芒擊中她，魔女節節敗退，最終退到了墻角，嬌弱的身體死死貼在墻壁上，鮮紅的血跡從嘴角緩緩流出，伯軒慢慢走近她，手中的長笛在淡淡的光暈中化為一根閃爍著銀色光芒的魔杖，我看到無數的光點在空中凝結，逐漸幻化為有形的實體，那是一支火紅的箭，妖艷的赤紅仿佛火焰在它面前也失去了光輝。小默轉過頭，一雙驚恐的大眼睛求救一般地望著我，“哥，救我！”小默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里，那帶著哭腔的祈求刺激著我的每一根神經。

下一個瞬間，伯軒的箭迅捷地擊出又在瞬息之間散去，因為他看到了擋在小默身前的我。而同時，一道灼熱的火柱穿過我的長袍由下至上刺穿了伯軒的心臟。他以掌為刃擊斷了火焰，碎裂的火星落在地上劈啪作響。

“謝了。”小默幽幽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我吃驚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局勢變換之快令我目不暇接。清秀的少年單膝跪地，鮮血將他腳下素色的雪狐皮毛染成了奪目的紅，像一片玫瑰鋪就的海洋。少女站在不遠處甜甜地笑著，眼神中充溢著喜悅。如果換了時間、地方與身份，或許人們都會認為這是一場浪漫的求婚儀式，而此刻……

我跑上前去扶起伯軒，如雪的白色法袍已經與地上的雪狐毯一同被浸成了暗紅，我似乎嗅到死亡的味道。“你沒事吧？”我急切地問，但是眼前汩汩流淌的腥紅液體殘忍地撕碎著我那卑微的幻想。

他沒有看我，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快走！”說罷，他將我推開，在我的手離開他的那一剎那，一圈溫暖的光芒出現在我的四周，他最終沒有看我一眼，我的意識漸漸模糊，醒來時，記憶里殘存的最后影像是小默踩在伯軒的頭上，遍地的鮮血染紅了他雪白的長發。

虛空中，我聽見他的聲音：“莫鯉，我年輕的王，命運會指引你正確的方向，下一次，別再為一己之私負了天下。”

我掩面而泣，手掌上，依稀殘留著伯軒干涸的血跡。

又一個人，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