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宜恩坐在病床旁,說不清是難過還是痛苦,他的手相互交叉,每當這個動作出現時就說明他遇到了難以抉擇的問題。
躺在床上的人,是白百安,也真的是他的妹妹,安雅賢。
不是難以置信,只是不想信。這個女人曾以這個借口接近自己,到最后卻是真的。
接到她手機聯系人“蔣爺爺”的電話之前,他仍然是不相信的,只當她是在發神經;可聽完那個人說的一切,他不得不相信,唯一不能理解的是父親為什么要這么做。
而且現在,他心里有個非常難以解決的問題。
他對她的承諾。
當我睜開眼時,我看見祁莘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病歷。仔細一想,我和他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見過面。此時看見他,心里也有些小小竊喜。
我輕輕咳嗽一聲,他立刻抬頭看我。
我們倆相視而笑。
“你醒了。”
“嗯。”
“需要喝水嗎?”
“不用,謝謝。”
“你,還好么?”
“好。你呢?”
“不,不怎么好。”
“怎么?”
“因為你并不好。”
“祁莘……”
“你哥說等會會來。”
“我哥?”
“是安宜恩親口說的。”
“他終于承認了。”
“百安,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我看著他,最后把所有的一切像講別人的故事一樣說給他聽,我想讓自己做到事不關己,可是我沒那種本事,心痛得像要裂開,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他將我擁住,想安慰我,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推開他,擦掉眼淚,強顏歡笑。這個男人,他已經結婚,如果這個擁抱被她妻子知道,將要發生的一切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避免尷尬,我只好轉移話題:“你的妻子呢?”
“我沒有妻子,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很震驚也很可惜:“怎么會?”
“是她提出的。”
“你還好吧。”
“你覺得呢?這也是我最想要的。”
我默不作聲,因為我猜得到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安安,她去找誰你知道嗎?”
我的直覺告訴我,是厲笙。可是我不愿意知道。
“是厲笙,她去……”
“你別說了!”我打斷他,不想知道他接下來所要說的一切。
“安安,你一定要聽!”
我捂住雙耳,以表示自己對聽這件事強烈地抵抗,可是祁莘卻堅持他的。
“她去照顧厲笙,厲笙他有非常嚴重的心理障礙,他有雙重人格,如果再不加以治療,就會衍生出更多的人格。”
心理障礙?!雙重人格?!我聽不懂!厲笙他好好的!他不是剛對我求婚嗎?!
我明明看見他跪在我面前,將戒指戴進我的無名指,可是祁莘為什么說他病了?!
我的腦袋像要炸開一樣撕裂般的疼,我開始捶打著我的頭,里面“嗡嗡”地響。祁莘捉住我的手,一直在問我,可我卻更加暴躁,我想笑,也真的笑了……突然,我又看見厲笙,我抱著他,他身上滿是血,可是他像沒事一樣問我怎么了,還一直喊著我的名字。
我拿起桌上的水,將他的衣服浸濕,可是上面的血一直洗不掉。
“笙,為什么你身上的血洗不掉?”我這樣問他。
他看我的神色,和哥哥看我的神色一樣,像看著一個瘋子。我猛然推開他,嘶吼道:“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你為什么不相信我!”
我看著他出去,進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劑針。我變得很敏感,想要把針劑奪過來,可是他的勁很大,我被他側壓在病床上,突然左臂上一陣刺疼,我暴躁的性子安靜下來。
祁莘感覺自己的心被刺了千萬刀,一刀一刀的,鮮血淋漓,抑不住地痛。他看著她時而哭時而笑,時而暴躁時而安靜,出現了幻覺,還說一些胡話。以他一個主攻精神科的醫生來判斷,安安又成了他的病人。
他真不知厲笙有什么本事讓她為之瘋狂,嫉妒,不甘心,讓他蒙蔽了心,他想拆撒她們,卻沒想到成了這樣。
安安,她瘋了。
安宜恩接到祁莘的電話時,正在處理公司的財務漏洞。這個問題十分嚴重,如果不立刻注入20億資產,公司就會陷入破產危機。原本打算先解決問題,可是他說,安安瘋了,得了精神病。他立馬甩掉手頭的工作前往醫院。
當他推開病房時,她靠在窗旁,似乎在享受著陽光的溫暖。
“汝汝。”他輕聲喊她。
她這才轉過頭,嘴角慢慢放大:“哥哥,你來了。”
“嗯,我來了。”
“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他不知道怎么作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哥哥,你認識笙?”
“對。”提前厲笙,他的面色一沉,心里的火越燒越旺。如果不是他做了手腳,公司現在根本不會出這么嚴重的問題,他真是要他破產,輸得一塌涂地!
“祁莘說,他現在在美國,付安現在陪著他。”
他現在根本沒心思聽這個事,不是說她瘋了嗎?他看她這個樣子倒是挺正常的。但是看著她一副失了魂的樣子,打擊她的話硬是沒說出口。
“哥哥,在他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不是我在他身邊,你說,我真的愛他嗎?”
他以為她要哭了,可并沒有,反而大笑。笑著笑著,她又坐在病床上,眼睛看著一個地方,失了焦點。
他喊她,給他回應的是一陣詭異的笑聲。他眉頭深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想,祁莘沒有騙他,汝汝,瘋了。
當天晚上,他就把她“接回了家”。祁莘說,像她這樣的病情,需要她的親人或是熟人時刻安撫,可是她并沒有其他親人了,只有他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
陽陽,他需要向她解釋這個事情。
安排好汝汝后,他來到兩個人的婚房,他的妻子正在為他整理衣物。
“陽陽,怎么還沒睡?”他脫掉西裝外套,走過去從身后擁住她。
“她真的是汝汝?”她停下手里的動作問。
“是。”
“所以,你把她接回來?”
“陽陽,她瘋了。我想,她從那天開始就瘋了,這里面或許有一部分是因為我。”
“她瘋了?怎么會?”她推開他,“我去看看她!”
他拉住她:“我和你一起。”
他和陽陽進入房間時,安安正在撕咬著枕頭,這種瘋狂的做法讓他們很痛心。陽陽跑過去要奪過枕頭,安安用力地推開她,她一時沒站穩,額頭撞在桌角,桌上的水杯順勢朝她腦袋上摔下,破裂了……血沿著臉留下,一滴一滴掉在白色地板磚上。
他雙眼瞪大,立刻抱起她,離開房間。他自己都沒讓她受這么重的外傷,可是汝汝卻……
“恩,別皺著眉了,我沒事。”護士在給她抱閘傷口,她這樣對他說。
“陽陽,我會另外在附近給她安排一間房。”他握著她的手,像是表態。
“不行,她都那樣了,我不放心。”
“可是……”
“這事你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