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塔是在種麥子嗎?
去后廚這么久了還沒回來,還真是把男人當牲口使啊?!
人家還是個傷員好嗎?使壞了賠我!
殷黎在心里狠狠地想。
尤其是看到舍婭當著眾人的面調戲了卡尼以后,更為巴塔擔心了…
看看伊芙琳,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滿眼都是星星地看著卡尼,
“卡….長官,我們是真的要去阿卜拉嗎?”
“對,回到船上我會通知大家。”卡尼側頭看向伊芙琳,“怎么?你也有親戚在那里?”
“那倒沒有,只是突然聽到有機會前往,有點不敢相信…”伊芙琳不好意思地笑笑。
“阿卜拉有什么特別之處嗎?”殷黎突然也有些期待。
“阿卜拉啊…”伊芙琳滿是向往地說,“它在埃及建立之初幾乎就存在了…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市…”
若在平時,伊芙琳總是會看著自己耐心解釋,可現在這位第一次頭也舍不得轉一下,兩眼直勾勾地,好像透過墻壁看向了很遠的地方。
“阿卜拉是冥神奧西里斯的朝拜中心。”說起自己的家鄉,卡尼言語之間透著一股自豪,
“奧西里斯神是埃及最重要的九大神明之一,被稱為豐饒之神和冥界之神。凡人去世以后是否可以得到永生,都要經過他來審判。”
“喔,也就是說阿卜拉在埃及人心中的地位很高?”
殷黎這才深刻領會到,埃及人對諸神的信仰真是從小耳濡目染,根深蒂固的。
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職業,什么知識水平,只要說起宗教相關的話題,都能如數家珍滔滔不絕。
“可以這樣認為!或者說,相對于生,我們更在意死后的世界。每個埃及人都希望一生中能有機會前往阿卜拉朝圣。”
一個月前,卡尼收到姑母來信,信中說表哥阿萊這些年經常幾個月都不回家一次,菜地荒蕪了,牛羊也沒人管了。希望他能向軍中告假回家里看看,勸一勸表哥。
卡尼的父母病逝后,是姑母用那小小的幾塊菜地把他和表哥撫養長大。
可自15歲從軍之后,卡尼已有整整八年沒有回過家,因此收到來信后心中很是擔憂,這次能夠順道回家探親,心情自然是愉快非常。
雖然還不能完全理解這種宗教感情,但殷黎也被大家高昂的興致感染了,在心中描繪著阿卜拉的輪廓。
歌舞表演在酒客們的掌聲和叫好聲中結束了。
人們談興不減,繼續暢飲交談,有的還因為女招待沒有及時添酒而大發雷霆。
直到這時,巴塔才從后門走了進來,眼光一掃,就鎖定了殷黎所在的角落。
向卡尼和里昂打了聲招呼,巴塔就坐下來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啤酒。
他濃密的頭發濕漉漉貼在額頭,鬢邊還有幾股沒來得及擦去的汗水。
“傷口還好嗎?怎么去了這么久?”
伊芙琳對舍婭沒什么好感,覺得她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加上那朵樓上的百合花….所以自舍婭也去了后廚之后,伊芙琳表面上風平浪靜,其實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放心吧,我沒事!”巴塔又倒了一杯啤酒大口喝了下去。
巴塔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伊芙琳的重點卻是第二個問題。
“舍婭….她沒對你怎么樣吧?”
巴塔看了伊芙琳一眼,那意思是“她還能把我怎樣?”
然后呼出一口氣,疲憊不堪地說,“她差點把我累死!”
對那女人這么在意,伊芙琳是吃醋了?突然有點惡作劇的念頭。
殷黎知道巴塔指的是舍婭派的活兒太多,可此時此刻這樣說,真是找罵啊。
果然,伊芙琳輕嗤了一聲,恢復了毫不在意的表情,慢慢嘬起了葡萄酒。
“各位尊貴的客人,這是我們店的特色食品——熱烘餅和面包,是老板娘贈送給各位的,請慢用~~”
一位瘦高個兒的黑人女孩飄然而至,將一大盤熱騰騰的食物放在了桌上。
熱烘餅是埃及人除了面包之外常見的主食,通常是將面糊倒在圓形或橢圓形的石盤里烘烤而成,酥脆香甜,十分美味。
殷黎在船上已嘗過廚師長的烘餅手藝,對此并不陌生。
可盤中另一種外皮金黃,中心又白又軟的長圓形面包怎么有種怪怪的感覺?
剛準備伸手拿一個,伊芙琳就塞了一個熱烘餅到自己手里,“這個好吃!嘗嘗,嘗嘗!”
伊芙琳的神色有些古怪,兩頰飛紅,也不知道是不是葡萄酒喝多了。
巴塔他們似乎對伊芙琳的反應渾然不覺,拿起面包掰開就吃起來。
“喔。”殷黎乖乖地啃起了熱烘餅,眼巴巴看著別人吃得津津有味。
伊芙琳面帶微笑,實則氣得夠嗆,恨不得把舍婭拎出來痛罵一頓。
雖然埃及自古就有生-殖崇拜,人們對此也習以為常,可把面包做成那個形狀還特意送給他們,到底是什么居心?
正惱火,忽聽鄰桌炸開了鍋似的起哄。
“嗨喲,別吹牛了!我給你們講一個更神的….”
一個大漢大聲嚷了一句,一下就引起了殷黎三人的注意。
“講啊,講啊!講得好給你買酒去!”
“你們知道圖特摩斯三世法老最后是怎么把希克索斯人趕出去的?”
“這還用問??當然是靠強大的軍隊啊!”
“嘿!200百艘戰艦,不到十天就造完了…”大漢故作神秘,“你們不覺得神奇嗎?”
“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聽眾十二分不耐煩。
“咳咳…”大漢吐了一口唾沫,興致勃勃地說道,
“據說當時在努比亞發現了一個金礦,挖出來的金子比前幾朝累積的所有黃金還多!這才從國外換回了造船用的雪松木!”
“真的假的?”
雪松木是一種昂貴的木材,一般用來制作珍貴的家具、首飾盒或祭祀用具,而埃及國內并不出產這種木料,每年只能從西亞國家換取。
200艘戰艦的木材用量非同小可,酒客們一時驚呆。
“瞎說吧!這么大的金礦,我們常年在努比亞挖礦,怎么沒見過?”
“嘿嘿,你要見過,還能坐這兒喝酒?早TM死了!”大漢兇巴巴地回擊。
聽到金礦二字,殷黎三人不約而同地緊張起來,豎起耳朵試圖聽得更清楚一些。
見無人再起哄,大漢給自己壯膽似的,一仰頭把剩下的啤酒喝光,砰地一聲把杯子砸在桌上,放低了聲音,
“據說那礦里有一個蝎子王,聞著味兒就從地底下鉆出來吃人。”
“礦外的營地也不安全,很多人晚上還好好的,早上就只剩一張人皮了!據說月圓之夜,吸血木乃伊就從沙地下鉆了出來…”
“更可怕的還有黑風暴,刮起來天昏地暗的,什么東西都能被它吸光。”
突然間,酒館安靜了許多,大漢好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安靜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舔舔嘴唇繼續說道,
“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逃出來的,據說最后都做了大官,法老賞賜的財富世世代代都享用不盡。”
“那你還在這瞎吹牛,趕緊去找金礦啊!哈哈,哈哈哈…”
干巴巴的笑聲也掩蓋不住內心的恐慌。
“是啊,擁有一座金礦就富可敵國呢!發財了可別忘了兄弟們啊!”
不知是覺得大漢所說的傳言荒謬,還是為了驅趕心中的陰森恐懼,眾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插科打諢。
雖然這大漢的話有些神乎其神,但在那場驅逐侵略者希克索斯人的世紀之戰中,埃及強大的軍事力量絕對是獲勝的主要原因。
金礦對于一個國家的生死存亡都至關重要,難怪迪亞斯和他背后的主使者會想方設法地搜尋礦脈圖的消息。
殷黎忽然覺得后背開始灼灼發熱,塞尼德的日記本還躺在背包中,無聲地等待著能讀懂它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