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岑文本,家里邊除了常常會出現岑長倩這么一位訪客外,到也沒其他變化,老岑說讓自己提點一下他的侄兒。
不過李志成發現自己還真的沒什么可指點的,這小子學識才智都算是一流,起碼能甩開自己幾條街。
再說老岑并沒讓他拜自己為師什么的,他來自己家也沒什么具體的任務,所以李志成就只當家中多了個串門的鄰家小孩而已。
估計他自己也是這么想的,只是當著來此放松游玩的,不過這小子倒也蠻自律的,一般隔三五天來這么一趟,其他時間都在學習。
這個時代的孩子還真是了不得,要是前世那些孩子,沒大人嚴格管著,估計早出溜的到什么地方去了。
“夫君,你這是干嘛,為何把書都弄臟了”如玉一臉心疼的看著他在書上點點畫畫的,煞是心疼。
“你懂什么,這是標點符號,你看看,這樣讀起來是不是容易了些啊”李志成把自己標好標點符號的地方讓她讀一遍。
“妾身沒感覺出來有什么不同啊”如玉很奇怪他為何如此的多此一舉,把好好的一本書弄的難看的要命。
李志成是徹底的無語了,習慣這東西真是沒法說,唐朝的書籍沒標點符號,滿滿一張紙上全是字,就沒有任何的其他符號。本來看文言文就夠難為他的了,看連沒有分句的文言文就徹底的抓瞎了,這跟看英文似的,單個全都認識,湊一起不知道啥意思。
這個時代人習慣了沒有標點符號的文章,沒覺得有啥不妥之處,可自己就難受了,幾個月悠閑的生活已經讓他感覺自己在生銹,沒有忙碌的日子有些不適應,沒有任何的娛樂活動的他想看看書,充充電,這時才發現看書都這么的難。
自己在給書本標注標點符號都被如玉認為是對書本的破壞,不過也的確如此,經過自己折騰后的書,就跟自己當年的用各種符號標記的英語課本般,跟破爛似的。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書籍,那都是手抄本,隨便一本流傳后世那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就算是當下也是價值不菲。
古代描述一個官員的清廉,常常說他告老還鄉的時候,只拉幾車書而去,身無分文啥的,那就是扯淡了,他隨便拿出幾本書出來賣掉,都夠他晚年衣食無憂的。
當然,這只是自己這種俗人的想法,要是說出去的話,能被天下讀書人用口水給淹死,書怎么能和金錢掛鉤呢。
這些書籍都是先人一代代的積累,是家族最大的財富,看書前都得把手洗干凈了,輕輕的翻動才能,不能弄臟一點,所以自己這種敗家行為給如玉制止了。
感覺無趣的李志成只能期望鄭麗琬把紙張盡早給生產出來,有了大量的優質紙張,書籍才能得到大量的普及,現在他有點理解鄭麗琬說這是功在千秋的含義了。
他也見過那種印刷版的小黃書(一般性用紙是黃色的),不但紙張質量差,印刷質量也差,字跡模糊,只能印刷一些道教,佛教經文什么的。真正重要的書籍還是純手工的,由文學大家抄錄的(用紙太貴,一般人寫的話太浪費了)。
所以這個時代學生,是沒有課本的,想要課本可以,先把文章背下了,字認全了,書法練好了,想要什么書自己去抄錄,當然前提你得有錢買得起好的書籍用紙。
所以這個時代朝廷五品官以上,隨便拉出一個來,都是出身名門,學習文化知識真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
鄭麗琬對于造紙作坊投入了極大的熱情,這女人有一顆為國為民的雄心,相對于自己這種只想賺點錢養家糊口在思想境界上相差甚遠。
程、秦、尉遲三人也時常來自己家打打秋風,特別是秦懷道和岑長倩兩人年齡相仿,很快的就……掐上了。
岑長倩這小子屬于那種天才型兒童,自然是傲氣十足,而秦懷道就略顯普通了,但是老秦家的人,同樣有傲氣,這兩人自然處不到一起。
老秦家的人,文的不行就來武的,誰叫人家是武將世家呢,秦懷道站在程處弼和尉遲寶琪跟前跟小受似的,但是對付起更加弱雞的岑長倩,還是綽綽有余的。
對于小屁孩打架,李志成自然懶去評論誰對誰錯,直接罰他倆去鄭麗琬的造紙坊當幫工,也讓他們享受一下自己當年的待遇。
造紙坊那邊雖然有幾個老道的紙匠監督建造,暫時他也插不上手,但是對于這個時代的造紙工藝一竅不通,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所以他一有空閑就跑造紙坊里實習,當然了他基本上天天都空閑,所以每天都要去溜達一圈。
負責造紙坊的是鄭三,聽名字就和自己家的三子一樣,是鄭家核心成員。和漚爛的竹子、發臭的紙漿水打交道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操作間刺鼻刺眼的空氣讓人難以承受,工匠們裸露上身用毛巾包著臉部只露出眼睛在燒開的臭漿汁旁攪拌,讓人看著都心酸不已,有多少人讀書人能曉得他們天天使用的紙張是由一群大字不識的漢子在一種殘酷的條件下制造出來的。
說是革新,實際只是原材料和部分工藝流程稍作改變而已,大體流程還是一樣的,學過機械工程等專業的理科生都有這樣的體驗,所謂現代化機械原理實際上和古代的沒有本質的區別,甚至說是一模一樣的,只是用現代化設備代替了古代的簡單設備而已。
這個話題有點扯遠了,只是說明所謂的先進的造紙技術在這個時代的是完全可以實現的,而且就算自己現在不弄出來,到了中唐,造紙技術也會得到突飛猛進的發展。
現在的難點是他本來記憶的環節就是似而非,需要一一的調試,進的實驗,這就需要時間,不過目前的進度還是比較滿意的。
望著發臭的紙漿,岑長倩的臉色黑的跟鍋貼似的,而秦懷道的臉色倒是正常的多了,這畢竟不是做學問,除了臭一點,其他都是力氣活,而老秦家從來就不缺力氣。
李志成只是給他們一個教訓,自然不會真的把他們當成童工使用,讓他們干了一個時辰就讓他們停手了。秦懷道跟沒事人似的,活蹦亂跳,岑長倩就遜色的多了,走路直打晃,手抖的厲害。
“是不是覺得我的處罰很不公平”望著他隨時要昏倒的樣兒,李志成扶了他一把道。
岑長倩這家伙倒也硬氣,直接讓開他的手,不讓自己的攙扶伸,這家伙心中對自己的不滿達到了頂點,本來這事情就是他受欺負了,最終的懲罰卻又是他吃虧,這口氣他怎么能平的下去。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公平而言,別把你的意志強加給別人,你能做到的事情,別人不一定能做到,別人做到的事情你同樣不一定能做到,在你擅長的領域,要求別人要和你一樣本來就不公平。”李志成笑著道,“你以你的標準來要求別人,別人同樣以他的標準來要求你,懷道的確在才智上不如你,他將來也許只能做個縣令,刺使,而你或有可能進入朝廷中樞,身居高位的你,當你掌握權柄的時候?還是以自己的標準要求屬下?想想吧,他們畏懼你的強權,辦不到卻強上是什么感覺吧。如果是某項工程,強趕的后果是什么你考慮過沒,那要用勞役的命去添的。嚴于律己是好事,但是要寬以待人。最后給你一個忠告,別人不一定要用你的規則和你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