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天夜里,暖暖才漸漸轉醒。
睜眼的第一句話就是那工地塌沒塌,朝陽以為她是擔心她父親的心血,只能連連安慰,“沒有,什么事都沒有,并且我也重新派人去找過了,沒有其他人…”
只有,一地的鮮血。
當然,這句話他直覺沒有說出口,不然,萬一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就不好了。
“夫人你放心吧,你想要找的那個人沒事,我打聽到的消息是人家已經回去了。不用太擔心。”
“真的?”
暖暖不疑有他,只是晶亮的眼眸里終于綻放出一抹光。沒事就好,那她也就不用過于自責和擔心了。
“那您好好休息。”
“好。”
她驚嚇過度,加上本身體質就弱,后面被刺激到了直接就昏過去了,那慘白著臉回來的樣子還真是嚇到了趙姨,不由分說就給她燉了雞湯好好給她補補。
笑著接過,暖胃鮮美的雞湯入腹,暖暖總算是緩過來了,只是雙腿到現在依舊還是酸軟無力的,這一番變故,著實將她嚇了個不輕呢。
吃完飯洗了個澡,暖暖躺在大床上,總算是稍稍安心了一點。
趙姨已經回去,朝陽也被她叫回家了。空曠的大房子里只有她一個人,其他的燈全部關了,唯獨留了床頭一盞暖黃的壁燈,她怕黑,平日里總是不敢關燈睡覺,可在房子里,所有的安全設施都很全,只要未經允許,這大門別人就開不了。
有了這一層防盜,果然安全感都倍增。
只是…稍稍有些清冷的不習慣,十一點了,不知道,秦墨現在在干嘛呢?他那邊,這個點應該還是早晨吧?
剛想到這,暖暖的手機便歡快的蹦跶起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想了想,她還是滑下了接聽。
電話接通,那邊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
“暖暖。”
她心頭一跳,沉默了一瞬,終于嗯了一聲。
秦墨的聲音隔著手機傳來,帶著絲絲疲憊,更多的卻是磁性好聽的魅惑,“還沒睡?”
“沒…”睡了還能在這里跟你說話嗎?
暖暖的手不自覺的捏著被子,在心里腹議著。不過秦墨好像是能讀出她的想法似的,輕笑一聲,就像羽毛劃過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癢癢的,又帶著淺淺泛起的溫暖。
“我想你了。”
“…哦。”
明明分開還不超過24小時呢。
“就一個哦?”
“那…”暖暖眨眨眼,盡管他看不到,嘴角還是小小的牽起一個狡黠的弧度,“在加一個嗯?”
秦墨登時失笑,一天的疲憊好像在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盡數一掃而光,這洛杉磯的太陽,都越看越順眼了起來。
“秦先生,你該不會從落地起就一直沒有休息過吧?”
“是啊秦太太。”
秦墨手里轉動著筆,一邊快速的瀏覽文件一邊打著電話,“看在我這么辛苦養家糊口的份上,你就不能說一句想我了哄我開心嗎?”
養家糊口…
暖暖腦海里回蕩著這幾個字,沒來由的,竟是從心底盈滿的溫暖,從前聽不覺得,可是此刻的關系此刻聽來,倒真有種相依相伴的家人感覺。
沉默一瞬,她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好吧秦先生,在你離開的十六個小時外加十五分鐘內,我還是想你啦!”
少女甜美軟糯的聲音隔著手機傳來,還帶著絲絲俏皮。秦墨幾乎能想象得到,她那笑得月牙彎彎的眸子一定流光璀璨,閃著她獨有的狡黠靈動。
心中好似塌陷了一方,柔軟的一塌糊涂。
又好似寒冷的冬,積雪消融,萬物復蘇。
秦墨削薄緊抿的唇分外愉悅的上揚,一向清冷帶著攝人氣息的眸子此刻柔情似水。柔化了他堅毅的棱角,暖化了他不近人情的冷戾面龐。
“總裁會議馬上開始…”
推開門的女特助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可視線所及坐在落地窗前垂眸淺笑的男人時,不由地愣住:這…還是那個背地里被人稱為冷面閻王的秦墨嗎。
可那柔和的表情不超過兩秒,抬眸看著她的那一瞬間便已經恢復如常,仿佛剛才那一幕只是她的錯覺,甚至比之前的表情更為冷漠了幾分,“誰讓你進來的?”
女特助連連彎腰道歉,“對不起總裁,我一時忘記了。”
說著,她立刻退了出去,直到門關上時,剛才的心悸仿佛還沒消褪。她之前負責公司里其他的工作,并沒有資格跟總裁一起出差,這一次破天荒的,貼身的助理朝陽竟然被安排了其他事沒辦法來,于是人事部便推薦了英文交流極好的她。
等批復的那幾天,她每天都心跳如擂,期望得到他的首肯,卻又要裝出一副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免得批復不成后在同事間失了面子。
可她萬萬沒想到,一向排斥女員工的總裁竟然首肯了!
這一名單,可讓整個公司上下的女員工羨慕嫉妒瘋,還有幾個唆使著讓她趁這一個月,好好把握機會,爭取一個月回來之后,她的身份…就不再是一個特助,而是…
想到這,她的臉龐徒然黯淡,繞她心里裝的再不當回事,還是對這提議上了心放在了心上。
試想,一個多金有顏的完美男人,哪個女人不想往前湊?
原本以為這一趟跨國合作,她能很好的發揮自己的特長讓他刮目相看,可沒想到,他看她時,從來沒有過多余一秒的停留。
甚至時不時皺眉,苛斥。
她還慶幸的想,反正總裁對哪個女人都是一樣,她也就可以平衡了。
可是今日的柔情淺笑,溫和如風,又是為了誰?
*
“你快去忙吧!”暖暖的英文一向是極好,自然也聽到了剛剛那一句,不由地有些惱意的嗆他,“你不是馬上開會嗎,還打什么越洋電話啊!”
“那你早點睡。”
“好。”
秦墨看著窗外,眺望著遠方一片白霧的場景,低低笑了,“乖。”
“……”
怎么跟哄孩子似的?暖暖臉上一陣緋紅,直接撂下句我睡覺了就把電話給掛了。
可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很想很想跟誰說說話,分散分散注意力,可好像翻倍寥寥沒有幾個人的通訊錄,她沒有一個可以半夜聊天的人。
想了想,她把剛才秦墨打來的號碼存進了手機,備注打什么好呢…漆黑的眸子靈動的轉了轉,手指靈活的啪上了三個字——
混蛋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