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暠鬼鬼祟祟,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悄悄跑進韓梓彤休息的帳篷時,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孫策早已經(jīng)坐在韓梓彤的身邊,一碗冒著熱氣的肉湯擺放在石塊上。
孫暠一臉的尷尬,想要出去,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猶猶豫豫的走過去,一臉憨笑的說道:“表哥,你在啊,我以為小彤姑娘沒吃飯,所以送點湯來?!?/p>
想了想,孫暠又道:“有你在,我先出去了哈?!?/p>
孫暠在心中暗罵自己多事,這時候,送什么肉湯???明明是表哥搶回來的媳婦,和自己一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還自作多情,可孫暠卻不知為什么,自己就是很牽掛韓梓彤。
孫策一把拉住了孫暠,看著孫暠因為尷尬而通紅的臉,無奈搖頭道:“我也只是送湯來而已,你留下來看著她吧,我正好有事要走?!?/p>
“咦?表哥,你不在這嗎?”孫暠訝然道。
想了想,孫暠又問道:“你去哪,要不……我陪你?!?/p>
有他跟著,自己還不定又要惹上什么事呢,孫策一咋舌,壞笑道:“你替我看著這個鬼丫頭就行了?!?/p>
說是看著,其實孫策是給孫暠機會的,讓他留下來,也算是給孫暠追求女孩的機會了,孫暠歲數(shù)小,并不懂這些,懵懂的愛情也只是因為摸過人家一下而已,但是他并沒有執(zhí)著的跟著孫策出去,直到孫策走出去,孫暠才扭過頭,尷尬的看了看韓梓彤。
韓梓彤因為父親下落不明,這會有些呆滯,之前孫策打著送湯的名義來找自己,其實也是想詐出自己真實身份,韓梓彤怎么會讓孫策如愿以償呢?一通忽悠加蒙騙,孫策最終又一次放棄了。
這會孫暠坐過來,韓梓彤似乎又看到了逃走的希望,假裝很可憐的嘆口氣,一雙明眸打量著孫暠,嬌聲道:“帳子里有點悶,能帶我出去走走嗎?”
“這……”孫暠有些猶豫。
韓梓彤見有戲,趕緊抓住他的手臂道:“求求你了,我只是出去透透氣,走走就好。”
“可是表哥沒有允許,我可不敢擅自決定?!睂O暠還是咬著牙,搖搖頭。
通過和他們交談,韓梓彤已經(jīng)知道,那個討厭鬼,總是一副冷漠樣子的人是他表哥孫策,這會孫暠十分顧忌孫策,只能更加賣力的擠擠眼睛,讓眼淚撲朔朔落下,哽咽著道:“人家傷口疼,心里又悶的慌,所以才需要出去透透氣?!?/p>
“這么晚了,外面很冷的?!睂O暠眨眨眼睛,不知道該不該答應(yīng)。
“就一會,只要一會就好?!表n梓彤撅起小嘴,央求道。
孫暠再也無法抵御韓梓彤的軟磨硬泡,猶豫了一會,終于點頭道:“好吧,我?guī)愠鋈プ咦??!?/p>
“可前提是,你必須把肉湯喝了?!睂O暠又補充一句。
……
近百人的隊伍,在后半夜寅時左右,來到了位于烏頭山內(nèi)的山匪大寨,大寨已經(jīng)被遺棄,就連留守在寨子里的幾十人,聞訊后也悄悄溜走了。
官兵控制了這個寨子,孫靜一馬當先,直接奔入大寨,帶著約十余人來到了山匪的庫房前,孫靜剛剛跳下戰(zhàn)馬,立刻向前一揮手,幾名士兵一擁而上,用劍劈斷了鎖鏈,打開了庫門。
從這座倉庫的外表來看,這座倉庫顯得十分破敗,而且,一些山匪,能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所以,孫靜并沒有把這座倉庫放在眼里。
可當庫房打開的一剎那,孫靜整個人直呆呆的愣住了,里面光珠寶箱子,就有三大口,還有一堆銅幣雜亂的堆放在角落里,四周布滿了兵器,各種兵器雖然并不精良,卻也可以拿來上陣殺敵。
在墻上,掛滿了旗幟,旗幟是暗黃色的,上面書了‘黃巾’二字,看著這些早已備好的旗幟,孫靜猛然想起了侄子孫策的話,黃巾要造反,莫非,他們早就已經(jīng)準備妥當了?
孫靜不敢怠慢,命人重新關(guān)好庫房,安排心腹趕緊下山,把這里的情況通知孫堅,等孫堅來了再做定奪。
而另一面,孫靜又對整個山寨進行了檢查,山匪早已經(jīng)逃之夭夭,大寨空空如也,各個房間陳列的家具并不多,最中間的聚眾堂已經(jīng)被孫策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孫靜不由暗嘆一聲,自己這個侄子,還真有兩下子。
大概走了一圈,時間也過去快一個時辰了,寨子外響起了馬匹的嘶鳴聲和一隊士兵的奔跑聲,不多時,火光攢動,一隊士兵奔入了寨子。
為首一人,正是孫堅,在孫堅的懷里,坐著孫策,后面,是吳景和黃蓋,幾個人匆匆下馬,直奔倉庫而去,那些被孫堅帶來的士兵則立刻把守住寨門,連哨塔上也站滿了士兵,往來巡邏,再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剛剛進入倉庫,孫堅不由皺了皺眉,這些錢財和兵器到不顯眼,一般山寨都會屯積很多,反倒是墻上掛著的黃巾軍的旗幟,這些旗幟,應(yīng)正了劉辟已然投靠黃巾教。
這也是黃巾教造反的鐵證,只是,這一切卻無形中被兒子孫策給說中了。
孫堅略感詫異,扭頭看看兒子孫策,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果然如你所說,這股匪寇已經(jīng)投靠黃巾教了?!?/p>
“呵呵,父親,那****正是聽到他們的議論,才悄悄潛入山寨的?!睂O策刻意為自己偷入山寨尋找理由。
其實這一切已經(jīng)不重要了,孫堅責(zé)備孫策,也只是希望孫策能夠長記性,不要以身犯險,把自己置于險地,倒不是真的責(zé)備他,此時聽兒子提起,索性擺了擺手,打斷兒子道:“那么說,黃巾教已經(jīng)開始暗部勢力,準備起兵造反了?”
孫策點點頭,“應(yīng)該是?!?/p>
其實孫策可以很坦然的告訴孫堅,黃巾起義是在什么時候爆發(fā)的,不過,也要老爹相信自己才行,更何況,有些事情,說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孫策不會蠢得什么事情都往外說。
這會,孫堅已經(jīng)圍著倉庫打轉(zhuǎn),伸手摸著黃巾軍的旗幟,腦子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即便是兩世為人的孫策,也摸不透父親的想法,只能默默的注視著,黃蓋和吳景也四處打量,黃蓋拿起倉庫里的一柄青銅劍,用手摸了摸堅韌,略帶感嘆的說道:“可惜了,可惜了?!?/p>
孫策很感興趣的湊過去,笑問道:“師傅,怎么可惜了?”
“這些劍的劍韌不夠鋒利,肯定是鐵匠偷懶了,如果給我,我一定把他們都重新處理一下,否則,我可沒臉拿著這樣的兵器上陣殺敵?!秉S蓋嘖嘖道。
“……”孫策無奈的嘆口氣。
好一會,孫堅終于不再走動,他看著滿倉庫的物品,毅然道:“文殊,你過來?!?/p>
吳景這時候正在打量著角落里,一箱子的黃布條,不知道是干嘛用的,聽到孫堅傳喚自己,扔下那些黃布條,走到孫堅身邊,見他看著那些旗幟出神,便笑問道:“怎么了?”
“你是主簿,很多東西都需要你來入賬,所以,我有事情和你商量?!睂O堅撇下旗幟,扭頭看向吳景。
這時候,孫靜,黃蓋和孫策也都湊了過去,幾個人的目光同時落在孫堅身上,靜靜的等待著孫堅后面的話。
吳景笑著點點頭,并沒有開口拒絕。
孫堅也沒有急著說,沉吟了一會,似乎在做什么心理斗爭似的,好長時間,孫堅才長出口氣,語氣堅定的說道:“這里的珠寶,取出一箱,讓伯沖悄悄運走,送回家里,我自有用處,至于另外兩箱,一箱拿出來分給將士們,以作犒勞,一箱登記造冊,我們回去也好交代?!?/p>
孫堅這樣的決定,讓所有人吃驚,包括孫策也很納悶,父親什么時候變成財迷了?不過仔細想想,既然孫堅看中了這箱珠寶,顯然是別有用途的。
而吳景卻一臉的擔(dān)憂道:“文臺,這件事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畢竟剿匪的軍隊,不止我們一支,一旦消息走漏,這可是大罪啊?!?/p>
“文殊說得對,還是再研究研究。”黃蓋附和道。
孫策見他們?nèi)绱四懶。挥蓢@口氣,這一聲嘆氣,聲音有點大,打斷了大人們的交談,幾個人略帶不滿的看向?qū)O策,孫堅剛要呵斥一句,孫策卻搶先說道:“我覺得一箱不夠,應(yīng)該拿兩箱?!?/p>
這句話還真管用,孫堅剛要出口的話被噎了回去,吳景簡直瞪大了眼睛,驚得不要不要的,孫策這小子,可真隨他老子,都是一個大財迷。
孫堅雙眼微瞇,直視孫策,心中說不出是欣慰,還是不滿,語氣有些僵硬:“說說看,為什么要拿兩箱?”
“你們想啊,既然做實了黃巾教要造反,朝廷早晚要派軍隊剿匪,這時候,只依靠州郡的兵馬剿匪,力度肯定不夠,更何況,各郡少有大戰(zhàn),郡兵寥寥無幾,我料想,朝廷一定會爭派各縣募兵御敵,到那時,所有兵馬,誰就能立功受賞,誰就能占盡先機,所以說,這兩箱財寶若能變換金錢,培育精銳,他日剿匪,父親一定可以斬敵立功,威震一方?!睂O策說到這,笑瞇瞇的望著孫堅。
其實里面有一些吹捧的元素在,孫策自然知道,自己那套話未必能夠打動眾人,而這個時候,中央朝廷的統(tǒng)治力度還沒有徹底消退,哪個敢造反?
不過占住先機,這才是孫策真正的目的,募集私兵在這個年代,算不得造反,只要你不公然對抗朝廷,有自己的家兵很正常,若孫家能夠訓(xùn)練出一支精銳部隊,不需要人多,幾百人就夠,日后一旦黃巾暴起,也可以橫征四方,不至于落于人后了。
可是,孫策畢竟不能明言這些,所以,他只是婉轉(zhuǎn)的,吹捧的討孫堅開心,希望他能聽信自己的話,這樣無論對誰,都有好處。
而此時,倉庫里因為孫策說了這番話,忽然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