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忽然叫陣,韓愈得到守門士兵的稟報后,立刻命人去左營喊來祁露,卻在焦慮的等待中,換來了祁露率眾逃離的消息。
剛開始韓愈還不知道,祁露為什么逃走,可隨著北面的消息一波波傳來,之前被龔都截斷的消息和祁露拼命想要掩蓋的消息紛紛送來,韓愈才知道,廣宗一線敗潰,張梁敗死,如今河北的黃巾軍,已經(jīng)土崩瓦解了。
那么,自己這路黃巾軍,恐怕也很難久持,如果朝廷調(diào)撥乘勝之師皇甫嵩再次南下,相縣之圍可不戰(zhàn)自解。
也許,正是這樣的原因,導致祁露和龔都紛紛逃離,孤單單留下了韓愈這一路兵馬。
韓愈麾下,有一部分是張梁北上前留下的,還有一部分,出自韓愈的嫡系,也就是徐州一線始終跟隨韓愈的人,但是經(jīng)歷了幾場大戰(zhàn),龔都又騙走了韓愈三千人,韓愈此時可戰(zhàn)之兵,已經(jīng)不足一萬人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漢軍發(fā)起反撲,守城軍士,竟然出城一戰(zhàn)了,韓愈被逼上了絕路,他在大帳里憤怒的發(fā)泄了很長時間,才喝令集結(jié)所有部隊,出營一戰(zhàn)。
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嚴。
韓梓彤再次跑進中軍大帳,跪泣韓愈面前:“父親,收手吧,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韓愈苦嘆一聲,向外揮了揮手:“彤兒,你快走吧。”
“不!”韓梓彤絕望的吼一聲:“我要和父親死在一起。”
……
“咚咚咚”雜亂的戰(zhàn)鼓聲回蕩在戰(zhàn)場上,兩軍將士各自敲打著戰(zhàn)鼓,而此時的韓愈,已經(jīng)率領(lǐng)著八千多黃巾軍列陣在大營前,騎兵在前,弓兵在后,兩側(cè)是手舉長戈的步兵,人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對面,是一臉莊嚴的善都尉,之所以由善都尉先打頭一仗,是因為黃巾軍昨夜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場夜戰(zhàn),盡管黃巾軍沒有全部出戰(zhàn),可善都尉選擇在這個時間段出兵一戰(zhàn),是有道理的。
如果黃巾軍不能再短期內(nèi)調(diào)動士氣,全力一戰(zhàn),他們將會被漢軍先聲奪人的氣勢震懾住,只要善都尉這頭打響,那一頭孫策斜刺里殺來,兩路夾擊,黃巾軍必敗無疑。
善都尉冷峻的望著對面,好長時間,善都尉忽然揚起右手,冷然大喝:“吹號角。”
“嗚嗚……嗚……”號角聲如野獸的咆哮,在戰(zhàn)場上嘶鳴,漢軍前隊,最精銳的千余人終于開始向前推進,口中整齊劃一的呼喊著:“吼……吼……吼。”
氣勢如排山倒海,后面是四千民夫兵,也跟著主力部隊向前推進,手舉兵器,盡管有的人雙手發(fā)抖,但是他們的腳步,卻從來沒有退后半步。
隊伍向前推進大概有七百余步,忽然,善都尉抽出佩劍,向前一揮冷然大喝:“殺!”
雜亂的鼓聲敲響了,鼓聲越來越急,鼓點緊促,號角聲再次嗚咽:“嗚嗚……”
漢軍開始向前奔跑,隊形越來越松散,與此同時,韓愈也抽出長劍,大喝:“弓兵準備。”
千余名弓兵跑上前,每個人箭壺里,只有三支羽箭,有的人站立,有的人半蹲著身子,一名渠帥在人群中,冷眼瞧著這支即將沖過來的漢兵部隊,靜靜等待。
五百步,三百步,二百步,忽然,這名渠帥大喝:“準備。”
“嘩”所有人揚起了弓箭,直到對方奔進一百步以內(nèi)時,渠帥猛然大喝:“放!”
“嗖嗖嗖”
“唰唰唰”
羽箭漫天而來,不斷有人中箭倒地,第一排的部分騎兵,開始疏散隊形,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人中箭,悶哼一聲,栽落馬下。
但是更多的人開始加速沖刺,那些騎兵,更是猛揮馬鞭,直撲敵陣,黃巾軍的弓箭手在渠帥的命令下,剛剛揚起彎弓,第二輪羽箭還沒有射擊,敵人的騎兵,已經(jīng)奔到眼前。
“快跑呀”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所有弓箭手紛紛扔棄彎弓,向后狂奔,逃離前線。
就連那名渠帥,也喝止不住眾人,他剛要揮劍劈砍逃走的人群,阻止黃巾軍潰退,卻在渠帥身后,一支冷箭忽然射來,穿透了他的胸膛,渠帥一臉驚愕的扭頭望去,可惜,亂軍中他根本找不到射死自己的人,只能帶著不甘,靜靜的倒下了。
漢軍沖過了黃巾軍的箭陣,與此同時,黃巾軍的騎兵催動了,近千名騎兵一擁而上,與漢軍碰撞在一起,互相揮砍,廝殺,不少人因為撞擊栽落馬下,很快被隨后而來的戰(zhàn)馬蹋為肉泥。
韓愈的中軍距離前鋒部隊僅百步的距離,這會,漢軍涌入前鋒部隊,兩軍廝殺在一起,韓愈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外援,沒有退路了,后面,就是睢水,東面,是陡峭的山崖、樹林,想要逃到那里,也很難,他唯有背水一戰(zhàn),才能有勝利的希望。
絕望,憤怒激發(fā)著韓愈的斗志,他立刻向前揮劍,猛然大喝:“殺呀!”
“殺呀!”
韓愈本陣的吶喊聲震耳欲聾,號角聲,戰(zhàn)鼓聲鋪天蓋地的響起,可是從不遠處,又響起了重復的吶喊聲,韓愈不知所措的扭頭望去,只見西南角,一彪軍馬撲騰騰殺來。
這彪軍馬沒有整齊劃一的軍袍和鎧甲,大多數(shù)人穿著破爛的武袍,但是他們的戰(zhàn)馬,卻都是高頭大馬,奔跑速度非常的快。
可這些人,又不像是官軍,韓愈詫異的同時,這彪軍馬,已經(jīng)沖到了黃巾軍的后隊,立刻與黃巾軍廝殺在一起,人頭滾滾而飛,鮮血濺灑在大地上,慘叫聲,兵器碰撞聲不絕于耳。
韓愈心中升起了一股惡寒,難怪祁露跑的那么快,原來,這場災禍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可是韓愈不甘心,他不想這么敗給漢軍,自己的前途,就這么毀于一旦,他揮舞著兵器,立刻勒馬向前沖,口中不停大呼:“殺!向前殺!”
韓梓彤一直陪在韓愈身邊,這會,也驅(qū)動追風,向前奔跑,手中血煞劍已經(jīng)左右揮舞,接連砍死好幾人,但是圍攏而來的漢軍,卻越來越多。
西面的馳道上,孫策率領(lǐng)著血煞軍一路風塵仆仆,快馬加鞭,終于趕到了相縣南門以外的戰(zhàn)場上,兩路軍馬這時候,已經(jīng)殺得不可開交,昏天黑地,戰(zhàn)場上的鼓聲,號角聲雜亂無章,陳登始終跟在孫策身邊,這會看到南門已經(jīng)開戰(zhàn),疾呼道:“準備作戰(zhàn)。”
“呼啦啦”所有人抽出兵器,靜待主將的命令。
而這時候的孫暠,早已經(jīng)得了孫策囑托,一定要纏住陳登,在孫策悄悄給孫暠遞個眼色后,孫暠勒馬來到陳登身邊,孫策這時才吩咐道:“孫暠,黃炳,跟著陳登行動。”
二人唱諾,孫策又道:“周瑜,周威,帶著精騎從正面沖鋒。”
周瑜抱拳應一聲,與此同時,孫策目光深冷的望向戰(zhàn)場的另一端,那里,有一支不明來歷的兵馬,也在和黃巾軍奮力廝殺,孫策略顯詫異的觀察片刻,此時,還不是糾其來歷的時候,孫策立刻揚起手中長矛,大喝一聲:“其余人跟我走,殺!”
孫策的一聲令下,血煞軍立刻狂奔而出,向著戰(zhàn)場上的黃巾軍,猛沖而去。
又一波軍隊的加入,當孫暠幾人吹響孫家獨有的號角時,戰(zhàn)場上的形勢基本上已經(jīng)傾向了漢軍,黃巾軍越戰(zhàn)越少,很多人趁亂逃離了戰(zhàn)場,向睢水方向逃去。
還有一些人,跪地乞繞,但是兩軍陣中,都已經(jīng)殺紅了眼,不管是否投降,都難逃一死的厄運。
韓愈自從勒馬加入戰(zhàn)局以后,始終奮力向前沖殺,不曾理會后隊,也沒有與親隨士兵配合著沖鋒,很快,陷入了混亂的戰(zhàn)陣之中,四周圍攏而來的漢軍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韓愈已經(jīng)無法突圍而出了。
他揮舞著長劍,左右劈砍,怒刺每一個企圖接近他的人,但是漢軍密集如螞蟻,韓愈根本無法突圍。
連續(xù)奮戰(zhàn)了近兩個時辰,韓愈的力氣,終于耗費殆盡了,他絕望的看著四周密集的漢軍士兵,無奈咆哮一聲:“莫非,我韓愈真的要戰(zhàn)死在此嗎?”
韓愈咆哮一聲之后,猛然大喝:“寧為刀下鬼,不做乞憐人!”
一聲怒喝過后,十幾支長矛忽然刺向了韓愈,韓愈毫無招架之力,隨著一聲慘叫,十多支長矛刺穿了韓愈的身體,一口鮮血隨之噴出,韓愈渾身一軟,癱瘓在馬背上。
不遠處,響起了撕心裂肺的怒吼聲:“父親!”
韓梓彤已經(jīng)身負重傷,好幾處傷口都是致命傷,但是她兀自死戰(zhàn),始終沒有退縮半步,直到她聽到父親剛剛的怒吼,才勒馬向父親的位置突圍,卻不想,剛剛沖出人群,就看到父親被長矛亂刺而死。
韓梓彤強忍著傷痛,揮劍刺死了那幾個殺害父親的人,又奮戰(zhàn)片刻,直到漢軍退后,圍了一個很大的圈時,韓梓彤才跳下馬,哭泣著抱住奄奄一息的韓愈,大呼:“父親……!”
韓愈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女兒的臉,可惜,當他的手抬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又落下了。
韓梓彤滿眼淚痕,嘴角噙著血,大哭道:“父親,女兒不孝,沒能保護好您!”
韓梓彤憤怒的望著每一個漢軍,他的眼睛,紅的如同血滴一般,聲音如哽咽的蒼狼嗚咽嚎叫:“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一名漢軍士兵見韓梓彤無意反抗,獰笑著揮起劍,撲向韓梓彤,卻從斜刺里射來一支羽箭,羽箭從那人身前射過,那人只見一道影掠過,已經(jīng)嚇得褲襠一熱,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一匹快騎沖破人群,馬上的人探手一抓,如同拎起一只小動物般輕松,把韓梓彤提在馬上,又迅速打馬,朝著人群外猛沖而去。
很多人想要攔阻,但是那人的戰(zhàn)馬奔跑的實在太快,僅憑人力根本無法攔阻,大多數(shù)人為了保命,不得不讓出一條過道,放走那人。
有幾個不知死活的,跑上前,不是被戰(zhàn)馬撞飛,就是被長矛挑死,隨后,那人帶著韓梓彤,揚長而去,很快消失在曠野中。
……
大家可以猜猜,忽然殺出的一彪軍馬,其將領(lǐng)是誰?(討董聯(lián)盟之時,有人投身曹操麾下,曾率眾游蕩在淮泗之間,有部眾八百余人,家是沛國譙縣。)
還有,救走韓梓彤之人是誰?為何會忽然出現(xiàn)?如此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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