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艾沉同莆恬一道去商場逛街。艾沉看著櫥窗里越發清涼的衣服,非常想把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緊一些。
“為什么非要今天出來逛街?”艾沉忍不住問,艾沉潛意識里覺得這么寒冷的天只適合乖乖躺在家里。
莆恬一邊挑衣服,一邊無意地回答,“今天就是今天,不是昨天,也不是明天。”
艾沉坐在軟沙發上,聽懂了她的歪理一樣,默默點頭。透過透明的櫥窗,艾沉看到來來往往的人群,聽見高跟鞋踢踢踏踏的聲響。
有個穿著紅色棉襖的男孩,看起來幾乎不及身邊的母親腿長。他邁著小小的步子,每一步看起來都不太平穩,總是要向某個方向摔倒的樣子。
母親朝著孩子眼巴巴望著的奶茶店走去,眼神始終不離他稚嫩的臉龐,然后她轉過身去結賬。男孩兒的注意力被一邊的玩具店吸引,跑了過去。
艾沉坐在沙發上,就那樣支著下巴看著這一切。
母親會因為找不到孩子而發瘋的,她這么想。可是她艾沉呢,她沒有發瘋,也許已經全是發過瘋,但沒能挽回什么。
莆恬轉過身,想問艾沉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好看的時候,發現艾沉不見了。有些著急地放下手中的衣物跑出店門外,左顧右盼,看見那個女孩兒蹲在一個小男孩兒的面前,故意嫩著嗓音問道,“你想吃糖葫蘆嗎?”
男孩兒嚇得連眼饞了許久的變形金剛模型都扔下不管,帶了哭腔要回到母親的懷抱。
“我對他難道不好嗎。”艾沉問。
“可能,他不想要罷了。”她笑瞇瞇地答,似乎說的是這件事,又似乎不是這件事。
計程車開出一段路程之后,艾沉想起自己的手機,卻怎么也找不到,有些后知后覺地記起似乎落在莆恬那里。半點不惱地,艾沉輕聲對師傅說了一句掉頭。
莆恬家門口的路很窄,不方便掉頭,艾沉便麻煩師傅停在遠一些的路口,她付了車費,正準備下車,卻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距離很遠,艾沉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她就硬生生停住了下車的腳步,趴在車窗上看著冰冷陽光下的剪影。他穿得很少,戴著艾沉親手織的圍巾,每一次呼吸,都會有白色的哈氣在眼前。
艾沉還記得自己織出圍巾后,怎么看都覺得和成果圖相差甚遠,幾乎顫抖著送出了手,沒想到圍在那個人脖子上居然形成了一種神奇的美感。
艾沉正這么想著,看見那人懸空在外的手,她幾乎下意識地,想要走到他的身邊,握緊他的手。
從莆恬的家里走出來一個女孩兒。在這幾乎要結冰的日子里,她卻每一個腳步都是歡呼雀躍的,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艾沉握著車門把手,看著女孩兒笑盈盈地蹦跳到他面前,像對待珍寶一樣捧起他的雙手。
莆恬從大門口走了出來,和女孩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什么。而后,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頭向艾沉的方向偏了偏。艾沉下意識地彎下腰去,彎得很低很低。
“小姑娘你沒事吧?”師傅忍不住問道。
“沒事,”她輕聲地答,就是身體不知怎么的,突然痛了起來。
陳喻和女孩兒一起坐上了出租車,艾沉麻煩師傅跟著,雖然她知道自己不該這么做。
出租開到另一個小區,兩人下了車。艾沉眼睜睜看著她朝里走了兩步,然后回過頭來面對他,像個等待表揚的孩子一樣等著他。而他則有些無奈地笑起來,像搔弄小狗一樣,動作輕柔地撥弄她的劉海。
然后出租車再一次開動,艾沉向后癱坐在位置上。有一個遙遠的聲音還在試圖將她拉回,問她是不是還要跟隨,她卻說,“我要回家,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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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沉,你手機扔我這兒不要了?”
“我不要了。”